妙筆閣 > 不宋 > 417.賠款到賬
  望著院中堆滿的箱籠,錢隆有點哭笑不得。

  當初確實是他開口索要了賠款,但主要目的是向占城官方施加壓力,其實并沒有指望占城會真的支付。

  畢竟占城一個彈丸小國,估計也刮不出什么油水,堂堂上國宗主也不稀罕這點蠅頭小利。

  就好像大地主要圖謀佃戶家那三瓜兩棗,傳出去也不好聽……

  并且,執行燕王下達的任務,達成重要戰略目的才是錢隆此行的使命,他哪里會將心思放在搜刮錢財上。

  如今釋利訶梨當真把賠款送來,自然讓錢隆很是意外,再一細想,還偏偏是節骨眼上來這么一出,多半居心不良。

  呵,這釋利訶梨比自己預想得還要陰險啊,得多加小心了。

  心里這么想著,但錢隆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笑瞇瞇調侃起來。

  “上卿真是有心了,能這么快就把賠款兌現,實在令錢某感佩啊,只可惜錢財雖好,卻當不得吃喝……”

  說著,錢隆指了指依舊沸反盈天的大宅外,“貴國真是熱情好客啊,就是令人有點無福消受。”

  釋利訶梨尷尬的賠笑,“真是萬分抱歉,是某家疏忽了,稍后便命人送來吃用所需。”

  這家伙裝作沒聽出錢隆的言外之意,故意不談實質不接茬,企圖等錢隆心態崩裂后奪取更多主動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錢隆似乎一點也不急,如閑逛一般打開地上的箱子查看起來。

  隨著箱子打開的越多,錢隆的嘴角就撇得越低,嫌棄之色愈發濃重。

  箱籠內裝著各式各樣的財物,有大宋的制錢,也有不知哪國的金屬幣,還有絲帛香料等等,金銀卻僅有各一箱。

  這看起來龐大的財富,攏共一估算,真實價值并不高。

  錢隆從筐子里抓起一串貝殼,面頰一抽,“這玩意也能充數!?真帶回大宋,怕是丟地上也沒人撿……”

  話說得還是過了點,這些貝殼輕薄小巧,樣子還挺好看,起碼丟給小孩子玩耍還是不錯的。

  而實際上錢隆也知道,占城確實是把這些貝殼當貨幣用,并且華夏在商周時也用過,稱之為貝幣,是錢幣的始祖。

  這種被華夏早就淘汰的貨幣,此時在許多地方仍被廣泛使用,如印度地區、中南半島諸國,以及大理國區域,并且還將延續很長時間。

  也不是隨便什么海貝都可以用,其中大部分都是來自于印度,從秦漢時開始,通過南絲路傳播而來。

  貝幣價值微賤,至少四五枚才抵一文錢,不過流通地區的經濟都比較原始低下,足夠使用了。

  但對于大宋來說,這些貝幣真就和垃圾沒區別,當然,到了趙孟啟手上,說不定能變廢為寶,只是錢隆現在哪里能想到這點。

  見錢隆嫌棄,釋利訶梨做出苦笑,“真是慚愧,鄙國一窮二白,這些財物已經是官庫中的所有了,還是某家私人貼補了一部分才湊足,當能價值十萬貫,想來足夠賠付上國的損失吧。”

  錢隆心中嗤笑,除去那占了大部分的貝幣,其它滿打滿算也就值個三五萬貫,就這還一國官庫所有了?大宋隨便一個富紳的家產都恐怕比這多。

  倒不是占城真就窮成這樣了,只不過財富都在權貴的私囊中。

  也從此看出,釋利訶梨對大宋的誠意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足。

  錢隆也沒有真的去糾結,繼續慢悠悠的查看財物。

  如此一來,釋利訶梨卻大皺眉頭,心情開始急切起來,這小子到底是真不著調,還是穩如老狗?

  又仔細觀察了錢隆好一會,還是沒看出端倪,釋利訶梨只好改變策略,“錢將軍,若是對賠償不滿意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商量,但某家今日前來,還有重要的正事與錢將軍探討。”

  嘿,憋不住了吧,還想和小爺玩這套……

  錢隆暗暗一笑,神情淡淡道,“賠償嘛,就是看個態度,錢多錢少倒沒啥關系,我朝又不缺這一星半點的,至于正事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時,難得上卿貴客臨門,總得宴飲招待一番,等午后再談正事也不遲。”

  釋利訶梨聽完,感覺自己被反將了一軍,不禁有些頭疼了。

  “還請錢將軍見諒,當前局勢緊張,早點將正事談妥也能早些解圍,讓使團擺脫危險。”

  既然已經掌握了主動,錢隆也就不再拿喬,“上卿如此心切,錢某也只能體諒了。”

  隨后,兩人前往后堂,讓其他人全都退避以作密談。

  兩人在一張茶案兩邊對坐,錢隆自顧自地煮起了茶,還是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釋利訶梨此時已經確認對面這年輕人城府之深不輸自己,只好暗暗嘆了口氣,主動張嘴。

  “錢將軍,濕婆節一案,某家已經查得差不多了,確實是大王子摩柯貴與三名祭司聯合做局……”

  “哦。”錢隆淡淡回應。

  釋利訶梨微微擰眉,繼續說道,“此乃對上國之大不敬,某家深感羞愧,決定對主謀四人以及其他相關人員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哦豁?”錢隆語調上浮,表達驚訝,“真的?那不但是貴國大王子,還是您表弟,上卿真能大義滅親?另外,幕后沒有其他人了?”

  “不管是誰,都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負責,上國不是有句話么,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某家深以為然,何況是謀害上國使節這種大逆不道之罪……當然,此事也并非某家能做得了主,還是要國王與大主祭都同意了才行……嗯,另外,從審訊來看,并沒有問出還有什么幕后指使,不過……”

  “不過什么?莫非上卿還有顧慮,不敢實話實說?”錢隆掀眉。

  釋利訶梨直起腰身,語氣凝重道,“顧慮當然是有,罷了,某家就直說吧,某家懷疑幕后之人應該就是大主祭和國王。”

  錢隆故作疑惑,“不會吧,當時上卿不正是手持大主祭的教旨前來相救么?而貴國王又為何要設局謀害我等呢?”

  “那是因為某家強烈要求才取得教旨,在明面上他也沒有正當理由來拒絕啊。”釋利訶梨一臉認真,十分坦誠的樣子,“至于國王的動機嘛,其實是因為鄙國的權力之爭,錢將軍且聽我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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