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上次你伙同另一個小子將我的東西順走，這帳還沒同你算。”鬼醫惜才呀，當時是想追徒弟，誰料徒弟跑得飛快，他連根毛都沒追上，如今可算是又落了他手里，他這一身的醫術，也不至于真的后繼無人吶。
沈相宜見狀訕笑道：“您只管算，后果晚輩甘愿承擔。”
“我又不是要你命，讓你拜個師而已，只要你喚我一聲師父，往事我也不追究了，我這一手的醫術盡數教給你，你看如何？”真是的，拜個師跟要她命一樣，這人是不知道天底下多少人跪著求他收弟子？
曹紀家見狀湊了上來，笑嘻嘻的，“祈院正也瞧好她，想收她作弟子呢，您要是要認弟子，可得排隊。”
鬼醫氣得不輕，拿了藥材朝他腦袋敲了一記，“你個渾小子懂個屁，姓祈的算什么？你學我這個，不僅能醫人，還能毒人護已，多好，我這個保管你用得順風順水，沒人敢欺負你。”
沈相宜見狀笑道：“多謝老先生，只是我如今還沒有拜師的打算。”
鬼醫見狀不免有些惋惜，“你能將黑玉斷續膏研制出來，又救了那個婦人，是有天賦在的，若不加以學習，將來只怕是要耽擱了，這樣，你若是想來，你隨時來，你也別跑了，我有的是時間，你若想拜師，我隨時都成。”
曹紀家沒想到自家相宜妹妹這樣寶貝，頓時驚呆了，“老先生，天都又不是只有一個天才，那個姓夏的，如今在天都出了名的醫術了得，你怎么不收她做弟子？難不成是因為她是神醫的弟子了？”
鬼醫冷了臉，呸了一聲，“他算哪門子的神醫？姓夏的那點子醫術，上不得什么臺面，老子給她不知道擦了多少屁股了，她師父寵著她，她自個什么東西都胡亂的學，學個一半就到處賣弄，這樣的人，老子瞧不上。”
曹紀家見狀笑道：“夏神醫我也是見過的，確實瞧著心里不喜歡，不過老先生說的這一層，我不知道。”
鬼醫見狀臉色才好了些，“你離她遠一些，那女人看著跟個天仙似的，心里可毒得很，死在她手里的不知道多少，她師父師兄寵著她，給她收拾爛攤子，我可不會給她收拾。”
“先前你不是還說給她擦屁股。”曹紀家看了眼縮在一旁緊緊裹著斗篷的女人，除了臉上黑了點，好像生得模樣也不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那是有條件的！你真當我是白給她收拾爛攤子不成？如今我與他們的情分已經斷干凈了，小子，你要是不認我做師父也不打緊，我等著你，這兒有幾味藥，你是要接筋吧，拿去先用著。”他將整理好的藥包遞給沈相宜，動作十分闊氣。
沈相宜頓時明白了，這老先生是瞧見玉沁背簍里的藥了，“是，這藥我不白拿，你開個價。”
“行了，提什么價，往后你要藥材，只管來取，老夫年紀大了，保不齊哪一日就死了，到時候你過來，給老夫收個尸，你放心，犯不著你去埋，一把火燒了，骨灰四處飄，也是痛快事，埋在地里又黑又潮，不痛快。”
鬼醫勾著身子，走到了茶桌前，倒了盞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沈相宜來到他跟前，打量著他，笑道：“老先生身體不錯，定會長命百歲，你我相見是緣份，縱然沒有這藥材，他日若是見了，也不會坐視不理，老先生不如換個要求。”
“我什么也不缺，倒是……缺個義子。”他抬頭看了眼沈相宜，頓了頓，“義女也成，你自個挑一個。”
“在先生的眼里，我就只值幾包藥材？”沈相宜笑著將藥材拿了出來，擱在桌案上。
曹紀家見狀添油加醋，“就是，我……我兄弟可是無價的寶貝，你這幾包藥也太便宜了些，時辰不早了，咱們先走了，得了空再來瞧你，買賣不成，仁義總在吧。”
鬼醫笑著擺了擺手，“那就陪我用個飯。權當是付的銀錢了。外頭的那群人，如今可還在找人，你們從他的眼皮子底下要將人帶出去，可沒這么容易。”
沈相宜見狀笑道：“正好餓了，老先生想吃什么？”身后的女人顫抖著站了出來，小聲道：“奴……奴家會做飯，若是恩人不嫌棄，奴家來做吧。”
鬼醫笑道：“好好好，如此看來，你救下的這個，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小童，去，將門關了，今日歇業。”
他柱了個拐，勾著身子往后院走去，他貼的藥童抬手將門關上了，同幾人去了后院，后院里頭與其說是后院，不如說是后屋，屋子里頭點了不少的燭火，這女人見了灶臺，主動去幫起了忙。
她生火做飯，洗菜切肉，動作很是嫻熟，屋子里沒有煙，煙氣都由灶臺頂上的風口傳了上去了。
沈相宜發現桌面上擱了不少醫書，順手拿了一本看了幾眼，“這書我瞧過，有個醫案我總覺得很奇怪……”
她與鬼醫在一旁探討起了醫案，曹紀家閑不住，四下打量，就打量到女人的身上去了，不由笑嘻嘻的問，“姑娘哪里人？怎么會落到了這個地步？瞧著你念過書，家境應當也不錯。”
她垂眸抹了一把臉，灶灰將她的臉又添了一抹色彩，“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幼時家中大火，將什么東西都燒干凈了，家道落沒，原本靠著父親做教書先生，也能過活，后來父歿了，我被人迷暈了，再醒過來就到了這兒了，舉目無親，承蒙恩人相救……。奴家姓花。”
“真是命途多舛。”曹紀家瞧著她炒出來的菜，聞著味兒頓時覺得餓了。
“奴家如今遇見了恩人，算不得命苦了。”她苦笑了笑，要是真去了青樓那樣的地方，到時候只怕真的是生不如死，再者，她也細細瞧過了，那少年郎的心地是極好的，連鬼醫都搶著要收他作弟子。
沈相宜與鬼醫探討了許多事情，等談完了，這曹紀家已經吃上了，“到底還這位滿月姑娘做的飯香，我可不等你們了，我這一夜奔波，人都餓了。”
沈相宜拂衣坐下，鬼醫一時感慨不已，“平日里也就我與小童兩個人用飯，小童那飯菜做的，狗都嫌，今日嘗姑娘一頓飯，不讓你白做。”他拿了一瓶子藥塞給她。
花滿月狐疑道：“這是什么？”瓶子樣式不大好看，但是里頭的香氣卻十分宜人。
菜不錯，鬼醫低頭扒著飯，頭也不抬的道：“七日連服，可保你身上有蓮花之香，如何？是不是個好東西？至于這東西用不用，那就在你了。”老頭就跟餓了多少年似的，抱著碗一頓扒，那飯菜一會兒就見了底了。
沈相宜擱了碗筷，朝花滿月笑道：“既然是老先生贈你的，你就收下吧，將臉擦一擦，收拾收拾，咱們該走了。”外頭的人這會子都準備散了，趁著這個空擋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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