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南枝原本并未將宋京平的話放在心上,只當他是被拂了面子后,隨意撂下的狠話,但誰知還沒等來天亮,她先等來了醫院的電話,“顏小姐您好,您父親出院的手續已經辦理好了。”
顏南枝聽得滿頭霧水,“出院的手續?”
她凝了凝神,耐心地解釋道:“你們是不是撥錯了電話?”
電話那頭沒再傳來人聲,在一陣像是碰撞摩擦的聲音結束后,那邊便再也沒了任何聲音。
直到電話被單方面切斷。
她再打過去,應答她的只剩下了機械的忙音。
察覺到其中的端倪,顏南枝徹底沒了睡意。
她慌忙起身,也顧不得腳上的拖鞋并不是一對,就大步地朝著門外跑。
凌晨的街上幾乎沒有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的車輛從她的面前疾馳而過。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4點20分。
顏南枝站在刺骨的寒風中等待了約莫10分鐘后,她毅然地轉過身,朝著醫院的方向跑去。
當初為了方便照顧爸爸,她特意選了個距離醫院只有15分鐘路程的酒店。
眼下倒是派上用場了。
越靠近醫院,她心中的不安便越發強烈。
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她卯足了勁,后腳貼前腳地跑到了顏大勇的病房。
可偌大的病房里,除了正在埋頭整理床鋪的護士,哪里還有半點人影?
心中警鈴大作,她拽住正在整理床鋪的護士,連急促的呼吸都還沒來得及平復,慌忙詢問爸爸的下落,“我是原本住在這間病房里面的病人的女兒,請問我爸爸去哪里了?”
護士停下手頭上的工作,沖著旁邊抬了抬下巴。
顏南枝順著望了過去,這才注意到角落的皮質沙發上,那完全隱進黑暗中的男人。
“咔噠”一聲。
火光點燃香煙。
依稀間照亮了男人的臉。
宋京平!
煙霧氤氳間,男人形同鬼魅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響起,“顏小姐倒是來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顏南枝沒有回答。
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掐滅他手里的煙,將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她傾身上前,將宋京平限制在自己的雙手之間。
她擰著眉,不悅道:“你把我爸爸弄到哪里去了?!”
宋京平沒有看她。
微微側開腦袋,他沖著顏南枝身后的護士使了個眼色。
護士了然點頭,放下手頭的床單后便退出了病房,還順帶著關上了病房的門。
房間里只剩下她和宋京平。
夜,靜得可怕。
二人的心跳聲在這瞬間共鳴。
顏南枝松開手,直起了身。
宋京平沒有抬頭看她,正準備說話,卻突然覺得脖頸間一涼。
一把在黑夜中泛著寒光的匕首正死死地抵住他的頸側。
薄唇微抿,宋京平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但到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只是抬起頭,安靜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顏南枝和他之間的距離近到,只要他輕輕地抬抬下巴,就能吻上那張鮮艷欲滴的紅唇。
視線再往上移,直直地對上那雙水汪汪的葡萄眼。
但那雙眼里,此時只有他的臉。
和滿到快要溢出來的恨。
從宋京平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顏南枝脖頸上躍動的青筋。
她咬著牙道:“我的爸爸在哪里?!”
宋京平不怒反笑,“你要是對我動手的話,可就永遠都見不到你爸爸了。”
顏南枝的眼神有些松動,連帶著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宋京平抓住機會,抬手奪過她手中的水果刀,反身將她抵在身下,刀背順勢抵上了她的脖頸。
顏南枝呼吸一滯。
而后緩緩笑開。
只是那笑并不是打從心底里漫出來的。
三年的時間,足夠遺忘太多事情。
就像她,竟然忘記了宋京平自幼學習防身術,等閑三五人根本不能近身。
而她的小把戲在宋京平的面前,無非是過家家的兒戲罷了。
顏南枝認命地閉上了眼,眼淚順著她的眼尾滑落,“如果我的消失能夠泯滅你心中的恨意的話,你就動手吧,但還請你大發慈悲,放過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