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碧落天刀 > 第二百一十章 好人該得!【為冬七日盟主加更4】
    最后則是慢慢踱步,回憶模彷之前老態龍鐘的樣子,再三確認全身上下并無任何破綻之后,這才松下了口氣。

    “豈能因我一人之故,為恩人平添許多麻煩!”

    凌晨一早。

    師徒幾人紛紛起身,匯總手頭上的情報信息。

    “查到了么?”

    “情況不明確,難以確定是誰將咱們的情況通報給神醫的。”

    “我大概猜到是誰了。”

    趙四海悵悵嘆息:“咱們現在就啟程走,遠離這是非之地,才是最好。”

    在闔城修士幾乎沒什么人注意的情況下,大弟子背著師父下樓,趙四海一行人悄然退房,雇了一輛車,厚厚的棉被等先鋪上,一切皆與之前一樣,全無半點漏洞。

    幾個弟子臉上,仍自遍布哀慟之色,不見半點喜色——這還真不算太為難了。

    因為大弟子將其他幾個師弟個頂個的狂毆了一頓,幾人臉色當然不好……

    難道還能放任那幾個年輕的,幾乎就要將嘴裂到了耳朵上去,豈不漏了餡……

    “走!”

    車輪碌碌,沖風冒雪,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出城而去。

    吳鐵軍端坐中軍帳,等待著他待確認的情報。

    “趙四海走了?”

    接到這一消息的吳鐵軍不禁心生納悶,昨天才幫你把信送出去,怎么今天就走了?

    這……豈不是錯失良機?

    吳鐵軍立即起身。

    “我去送一程。”

    “我也去。”

    費心語亦道。

    兩人翻身上馬,出城而去。

    吳鐵軍是真心感覺,這樣一個可敬的老人,庇佑了三個國家數千萬邊境百姓生命的老者,若是就這么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哪怕現在走了,放棄了近在遲尺的希望。

    但自己怎地也要將懷里的那些小黑丸子,送幾枚給他,任誰也挑不出理去,斷斷算不得過分。

    費心語也是一樣的想法。

    兩人打馬如飛,聯袂冒雪而去。

    清晨。

    城外風雪更甚,一列馬車正自艱難跋涉。

    “再往前幾十里,就能將馬車扔了,咱們直接飛回去,任的費勁。”

    弟子們互相打氣。

    這種話,在師傅痊愈之前,是絕對不敢說的,唯恐讓師傅聽了傷心,但是現在已經無妨。

    車廂里,趙四海怡然倒臥,看著外面的皚皚雪地,聽到眾弟子吐槽,不禁莞爾,道:“做戲做到底,還是再裝一段路,莫要給神醫惹麻煩,咱們現在能為神醫做的,就只是這點。”

    “是是。”

    “等師父回去后,最好再臥床靜養一段時間,全程封門閉戶謝客,然后再出來走動。”

    “或者可以托詞師傅看破世情,一心超脫,于修途再做突破,非但脫出死厄,更修為盡復,盡復舊觀!”

    “不錯不錯,就是如此!”

    “師傅的本身修為或者略遜九色之尊半籌,但說到心性素養,當世斷斷還有人能及,生死枯榮易轉,有所突破,脫出死厄,本就是應有之義!”

    大家興致都很好,心情愈發的好到爆,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出著主意,也不管是大吹法螺,還是天花亂墜,反正說得煞有其事,真的好像那么一回事!。

    連趙四海也一道笑了起來。

    空氣中滿盈著快樂的氣氛。

    事實上,趙四海本身也在想主意,設想該怎么演裝這段時間去,之后又要用什么理由理據,解釋自己怎么就傷勢好轉,甚至元功盡復了。

    這么多年了,心情從沒這么好過,難得有心情想那么多有的沒的。

    心潮滂湃之余,卻又忍不住想起來當年的親人兒女徒弟們,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現在康復了,該有多高興?

    “你們在地下等我這么多年,只怕早已等得心焦,我卻又康復了……”

    趙四海看著茫茫大雪,深深嘆息:“……你們會不會感覺當初很虧啊……會不會感覺很不平衡?不會的吧,我覺得……你們該為我高興……”

    “我們當年的舉動,義之所在,豁命守護護的那一片民眾,現在皆安居樂業,日子,都比之前過得好多了。”

    “容我再……多替你們多看幾眼,多替你們活一段時間,等彼時到了地下,也好能和你們多說幾句……這些年的滄桑變化……”

    “每一年的變化,我都記著呢,都寫在小本本上了……放心,一點都遺漏不了!”

    他透過不斷被風吹起的車簾,看著外面,只感覺心潮起伏,波動萬千。

    從昨天開始,這心情,就從沒有平息過。

    驀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聲響起,竟然有人追來。

    趙四海一周沒。喃喃道:“怎么會,這等天氣,我們也沒有驚動任何人,竟然還會有人追過來……”

    心中一動之下,沉聲道:“停下,等等。”

    馬車停下。

    而此處,已經距離岳州城兩百里之外。

    兩騎奔馬遙遙在前,身后還有數十護衛。

    來者正是吳鐵軍與費心語。

    來到馬車邊勒馬站定,透過車窗,看到車里抬起頭來的趙四海,雖然面容衰敗,但氣色還算不錯,吳鐵軍不禁松下了一口氣,柔聲道:“趙老,緣何匆匆而去,岳州當真有神醫,何妨多等幾日,盼個機緣!”

    吳鐵軍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極限,幾乎明告訴趙四海,我跟神醫認識,會想辦法幫你的!

    趙四海自然知道吳鐵軍此說的份量,感動之余仍是不想就此暴露,輕聲道:“岳州城將成是非漩渦,將軍以善意待我,明朝也能以善意待別人嗎?限制一旦被打破,就是一發而不可收拾,將軍三思啊!老朽這幅殘軀,合該早走九泉,能夠活到今日,已是萬幸……”

    吳鐵軍眼見趙老去意已決,當機立斷,一邊往懷里掏去,一邊道:“趙老當年以一家之力,護持三國邊境子民,功德豈止無量,此番遠來,若然空手而歸,于心何忍,我這里還有當初神……”

    話還沒說完,趙四海呵呵一笑,打斷了他,道:“多謝吳帥美意,只是……”

    吳鐵軍聞言不禁一愣,手放在懷里還沒伸出來,就已看到趙四海身子好似一片云相彷,從馬車中飄了出來。

    站在吳鐵軍面前,按住了他的手。

    “趙老您……”吳鐵軍又驚又喜。

    “多謝吳帥!”

    趙四海深深地鞠躬下去:“若非吳帥穿針引線,我這副殘軀,豈有重獲生機之望……”

    趙四海眼見吳鐵軍因為不知自己已然得神醫診治,兼程趕來送藥,若再不將實情道破,實在于理不合,思慮再三,終于決定實話實說。

    而放眼整個岳州城,決計不會為神醫為難,只會周護神醫的,非眼前的吳鐵軍吳大帥莫屬。

    吳鐵軍亦是穎悟之輩,瞬間明白一切,不禁哈哈大笑,連連搖手,道:“這跟我有甚么關系,全不是趙老當初的義舉之功德回向,當初趙老奮不顧身,拯救天下蒼生,如今,是趙老自己的福報罷了。”

    趙四海唏噓一聲,知道吳鐵軍不愿意居功,索性便不再說,但心頭卻如明鏡也似。

    若是整個岳州城,還有一個人可以聯系到神醫,非吳鐵軍莫屬。

    若然不是吳鐵軍出面請托,卻又有誰能有這個面子。

    “既然……哈哈哈……”

    吳鐵軍發自內心的大笑:“本帥這般前來,反倒是太過冒昧了,倒像是追著來挾恩圖報的。”

    “吳帥豈是那種人。”

    趙四海也笑了,發自內心的感慨道:“真希望……兩國從此不起干戈,安居樂業,多好的人世間啊……”

    他很明白吳鐵軍的意思。

    吳鐵軍便是救了自己的傳信拜托神醫者,但吳鐵軍卻并沒想要什么情分,一句“本帥”已然表明立場!

    我是大秦的元帥啊!

    今日情分,非關私情,今日之后,你仍舊是齊國武人,我仍舊是大秦元帥。

    彼此之間,沒有私情可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老此去,一路順遂。”

    吳鐵軍深深彎腰施禮:“吳某謹代表大秦千萬黎民,謝過趙老當年的相救之恩!”

    趙四海同樣肅容,還禮:“吳帥不必客氣,便如趙某當年一般,非是為了任何目的而出手,所求不外無怨無悔四字!”

    兩人抱拳行禮,就此別過。

    看著趙四海的馬車,搖曳著在風雪中漸漸遠去。

    在旁邊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費心語搖頭,嘆息:“這趙四海,端的是條好漢子,我費心語這輩子服氣的人不多,趙四海,算是一個。”

    吳鐵軍笑了笑,道:“你這話說得大了,趙老不求名,不求利,不求官,不求財……但能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為了尋常民眾百姓拼盡一切,這般純粹的人,在這世上,太少了,我們合該高山仰止,豈止于一個服字,若是就這么死了,豈不令人心冷。”

    費心語撇著嘴,揶揄道:“所以你就圣母心發作,報了個信兒?”

    吳鐵軍大怒道:“你放什么屁?這樣的人,換成你你就不救了?”

    費心語頓時焉了:“我……我也肯定是要救的。”

    “那你還在那里冷言冷語的放屁?什么叫做圣母心?你自己有沒有圣母心?”

    吳鐵軍聲色俱厲:“費心語!你這狗娘養的,居然敢褻瀆英雄!”

    好久不曾抓到機會這么罵費心語了,難得今天抓到了這個混蛋的小辮子,豈能不罵個痛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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