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北雄 > 第1819章大案
    冬天的西域人心惶惶,西域諸國大概率會迎來新的主人,怎么才能生存下去是西域人所面臨的首要問題。

    自古以來,西域就是紛爭之地,東西南北的各個民族在這里交匯,沒有任何統一,誕生一個強有力的政權的機會。

    無數的部族來到這里,發展壯大,然后迅速消亡,即便是西域諸國的國王,多數也分不清自己的血脈來自何方。

    尤其是從東北方向的漠北草原吹過來的寒風,隔上個十年二十年的就要吹襲一下西域,就像一個個輪回,永無休止。

    現在好像又到了西域“改朝換代”的時節,突厥人再次發動了統一戰爭,可對于西域諸國來說,他們在這個過程當中感受到的只有被殘酷的命運支配的痛苦。

    …………

    元貞七年冬天里的長安百姓則無比幸福,大唐立國七年了,隋末戰亂的陰影正在人們的記憶中迅速澹去。

    大唐在國境周邊進行了一系列的戰爭,幾乎年年大捷,可以說唐人正在追逐著前隋強盛時期的榮耀狂飆突進。

    收復了大片的疆域,前隋時面臨的那些敵人,吐谷渾諸部煙消云散,部眾正在大唐的管理之下,一天天的改變他們的生活習俗,為大唐牧羊牛羊。

    高句麗人在大唐迅勐的攻擊之下亡國滅種,鏟除了這個大患強仇的大唐歡欣鼓舞。

    一隊隊的高句麗戰俘在東來上岸,很快就會分散到大唐境內,為大唐國力的恢復做出各種貢獻。

    南方遍布山林的蠻寨,已在唐軍將士的清剿之下支離破碎,大唐的政策開始轉向安撫,在大唐元貞七年秋天,四川南道首先召集蠻族首領共商未來。

    因為那些不可調和的矛盾多數早已在戰爭中得到解決,蠻族首領們沒有過多討價還價的余地,所以當年冬天,四川南道上書朝中,獻上了一系列的撫蠻之策。

    在三省之中商議了一番,便送去到了李破的桉上,和褚遂良所上的建言相互印證,最終詔令嶺南各郡施行。

    首先就是對蠻族造冊,和大唐郡縣的戶籍制度一樣,開始全方位的清查,登記蠻族戶籍,對那些愿意接受大唐統治的蠻族首領,加以獎賞。

    凡不愿登記戶籍的蠻寨,則視為流民,清剿俘獲之后,全部貶為奴戶,鼓勵投順的蠻族去捉住他們,到官府換取獎賞。

    接著便是官府對蠻族的管理政策,改變自秦漢以來,平安時對蠻族收取重稅,激起蠻族反抗的時候便進行清剿的野蠻政策。

    對恭順的蠻族部落進行一定的優待,派人去教授他們先進的生產方式,改變他們的社會結構和風俗習慣,調和唐人和蠻族的矛盾。

    另外最為重要的一項政策就是大規模招收蠻族健勇者從軍,開放大唐的官僚體系給蠻族有功之人。

    招收上來的蠻族軍兵,在操練過后,派往南海駐扎,持續的加強大唐南海都護府的力量,對真臘,扶南等南海小國形成有效的威懾。

    這些其實還是沿襲了漢時的撫蠻政策。

    當年漢時的五溪蠻,長沙蠻,亭蠻等南蠻部族,如今大多融入到了中原社會當中,南方一些黃姓,劉姓, 劉姓,沙姓等大族就是他們的后裔。

    可以鼓勵他們去到嶺南為官,對蠻族部落進行引導,支持各處蠻寨去叢林里面進行探索,開辟商路,為大唐疆域的擴展做出貢獻,另外給他們找點事做,別總想著當強盜,搶劫洗掠唐人的村落。

    大唐內部正在進入和平時期,蠻族雖然是不穩定因素,卻也鬧不起來了,同化蠻族則成為了大唐治蠻政策的主題。

    褚遂良的建議其實就是恩威并施,以兵勢懾之,以仁德懷之,以信義示之,大唐元貞七年出臺的治蠻之策就很好的體現出了這些要點。

    這也說明,在經過無數次談論之后,褚遂良的建言得到了朝廷的認可。

    能夠影響到朝廷大政,褚遂良終于在朝中站穩了腳跟,并有了不小的名氣,和他一般的則是長安海事學院的馬周。

    大唐元貞七年冬天,馬周上疏朝中,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十一月,大理寺和督查寺的官員進駐長安書院,對長安書院從上到下進行了一番嚴格的審查。

    陸續查出來的積弊有十余條之多,可謂是觸目驚心。

    尤其是長安書院的官員們,在今年竟然就定好了參加大唐元貞九年舉試的名單,按照這個節奏下去,元貞十年的京試光京兆這邊,就得讓他們給包了場。

    如果沒有馬周的上疏,估計內定進士的事情他們未嘗不能做一做。

    可以說隨著長安書院的崛起,一些人的野心隨之而來,以長安書院為根基,向朝廷持續的輸送官員。

    利益鏈條如今就算沒有建立起來,目標也不很清晰,但過上幾年差不多也應該有所眉目了。

    如此下去,后來科舉應試的那些同年,師生等形成的錯綜復雜的官場朋黨,在唐初并非不可能實現。

    軍情府方面,張亮也沒閑著,查出了不少黑料,都不用費心,書院和禮部的一些人膽子極大,幾乎是明目張膽的在上下其手。

    這種惡劣的情形是李破都沒有料到的。

    道理卻很簡單,人們看出了書院的潛力。

    皇帝親手建立的長安書院,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還不以為然,可科舉經過了兩次京試,五次地方舉試。

    無疑開始顛覆大家對前隋時舉行的科舉應試留下的固有印象,舉薦人才入仕之途漸漸被科舉應試所取代已是大勢所趨。

    長安書院這幾年名聲大作,其實是各方面加成所導致的結果,它本身的努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用后來人的話說,就是長安書院站在了風口上,有了一飛沖天之勢。

    書院中那么多的學子,一個個將來幾乎都是后備官員,只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出長安書院的巨大潛力。

    也許在二三十年之后,長安書院就可能成為宰相之搖籃,名臣之源流。

    既然有著巨大的預期利益,那就免不了引人覬覦。

    李破之前想的還真錯了,這可不是一丁半點的蠅頭小利,一些人進行的是風險投資,預期回報是在十年二十年之后,眼光長遠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