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七十七章 孫七和八郎
  北條氏政終于還是死了,死的頗為浪漫,正是在小田原城初櫻盛開的時候,死在關東大名們的矚目之中。

  “我身現在消失吧,回到私念許久天空啊。”

  “雨云咆哮的月亮和心中的霧都是初春的晚風啊”

  就連北條氏政留下的辭世詩,也是這么委婉動人,好似在惋惜自己的過往,可是一切過去的終究是回不去了。

  小田原開城之后,秀吉讓秀家前去總房,幫助豐臣秀次處理里見家的事兒,自己則在小田原城轉圜幾日之后,前往宇都宮城對關東及奧羽大名的領地進行確認。

  豐臣秀次所領的部隊超過5萬人,面對里見家不足8000人的軍勢居然愣是被拖了這么久,難怪秀吉也會感到憤怒。

  而對于秀吉來說,不管關東之戰前和里見家談了什么,里見家只要未在小田原陷落前到小田原參陣,對于秀吉來說就是悖逆者,是需要處理的對象。

  更別說他現在還背著造假小弓足利后裔,違命攻略上總及下總這兩條罪過了。

  此前秀吉對于里見家突然離去,以及隱匿并造假小弓足利氏的事兒還抱有懷疑,不過眼下小田原已經陷落,里見家依舊抗拒的態度讓他惱怒。

  “你丫的又不是伊達家百五十萬石,你憑什么這么叼啊!”

  所以當秀家此次臨行前再向秀吉詢問里見家開城條件的時候,秀吉只是冷冷的回了句“參考北條家之事。”

  得,這事兒還省了秀家暗搓搓的操作了,秀吉直接不要里見義康的命了。

  其實這也好理解,現在的里見家在事實上就是北條家的從賊,對于秀吉來說真相已經不重要了,他的威信才是最重要的事兒。

  或許是聽到小田原落城的消息,又或許是聽聞秀家即將前來上總,豐臣秀次最后居然下令各大名不顧傷亡的向久留里城進攻。

  久留里城之所以讓北條等大名都束手無策,主要是因為他城堡特別結構。

  久留里城是一座山城,他的三之丸在城南的平地之上,三之丸聯通二之丸的山道虎口是挖山而開山洞,在山洞內有修了一個城門。

  這就使得攻城方在從三之丸進入二之丸的時候會被造成巨大的傷亡。

  不要以為攻入二之丸就萬事大吉了,二之丸只是一個通稱,整個久留里城的城垣依山勢梯次而建,每一個梯次都能成為一個獨立的要塞。

  之前豐臣秀次也是在攻下三之丸之后,對于挖山而開的山洞門束手無策,這才轉為圍攻。

  當秀家趕到久留里城的時候,豐臣秀次依舊在組織攻城,值得慶幸的是,此時此刻二之丸的山洞虎口門終于是破了。

  豐臣秀次對于秀家的到來并沒有給出很好的臉色,全程都擺著臉色看待秀家,最后還是由家老前野長康代為接待的秀家。

  直到一天的攻城結束之后豐臣秀次這才走過來與秀家攀談道“關白大人差你過來所謂何事?不會是讓你來指導我攻城的吧?”

  秀家能理解秀次對自己的敵意,同樣都是秀吉的養子,自己一直活躍在光照之下,成為眾人稱頌的對象,而他則一直活在秀吉的羽翼之下一事無成。

  從濃尾之戰開始,兩個同齡人就一直被大家所比較,濃尾之戰中,秀家三河奇襲奠定了勝局,也奠定了豐臣家的霸業,成為現如今豐臣家最大的功臣。

  而豐臣秀次在濃尾合戰中被本多忠勝突陣地,明明包圍的好好的,還把人給放跑了。

  在豐臣政權建立之前,秀家的四國合戰打的如火如荼,但是也就是3個多月結束了戰斗,拿下了阿波、伊予、土佐三國。

  而豐臣秀次對付一個小小的紀伊居然耗時耗力,最后需要豐臣秀長和秀家一起去幫他封堵上山的山猴子們。

  九州之戰更不用說了,作為先鋒總大將被擊潰,三好秀保(十河存保)直接戰死,最后還是福島正則和加藤清正死戰才得退。

  到了后來秀吉上場之后,他全程跟在秀吉身邊,最后撈到一些功勞甚至在戰后還獲得了加封轉封但是任誰都看得出,這是秀吉照顧他啊。

  可是我們的秀家呢,九州之戰時候就作為南路軍團的副將,在秀長病重的情況下行總大將事兒,筑前打完打豐后,豐后打完打日向,最后更是打出了九州終局的定鼎之戰。

  兩個人在豐臣家或者說天下大名心目中的形象就好比太陽和燭火。

  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在秀家剛剛進入本陣的時候,許多大名和武士紛紛起立向秀家行禮,甚至如佐久間盛政等人,隱隱有以秀家為主的態勢。

  此次小田原之戰,秀次雖然名義上是水軍總大將,不過真正的戰功是一點都沒撈到。

  與之對比,秀家在上野和武藏的戰功就是妥妥的一番位了。

  這次他好不容易撈到了上總攻擊里見的命令,他自然要把握這個機會,不然戰后封賞怎么辦?

  這也是秀次沒有給秀家好臉色的原因,雖然秀家只帶了百余名隨從前來,并未攜帶軍勢,不過名聲在這里,讓秀次有一種秀家是來搶功勞的感覺。

  好不容易掙扎到落日,今日的攻城依舊不順利,豐臣秀次罵罵咧咧的從外面回到本陣,大口喝了一壺泉水才對著秀家說道“八郎今日所來必然是帶了關白大人的命令,是關白大人看我攻城不順,用你來替換我的嗎?”

  秀家小時候確實有被秀次叫過八郎,不過隨著后來秀家名聲顯著,以及兩人關系的疏遠,秀家對秀次的稱呼一般是用和歌山侍從或者北之莊參議進行稱呼。

  說白了就是兩人的關系不熟悉。

  秀家相信秀次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可是他依舊在這里以秀家的乳名“八郎”稱呼秀家,在秀家聽來更多是一種輕視。

  “北之莊參議多慮了,父親殿下確實有些憂心久留里這邊的戰況,但是并沒有讓我取代您的意思。

  里見家頑固,惹惱了父親大人。如今小田原城已下,里見家還沒有迷途知返,父親大人讓我來告知您一下,對于里見家的處置參考北條家。”

  “參考北條家嘛。。。”聽到秀家不是來搶占自己總大將的位置的,秀次的臉上的情緒稍稍舒緩了一些,但是很快又板著臉對著秀家說道“所以關白大人的意思是,不再在乎里見義康的死活的嗎?”

  “我想父親大人是這個意思...”

  “太好了!”秀家話還沒說完,秀次就打斷他的發言,摩拳擦掌的說道“那個里見義康居然敢羞辱于我,原本我還礙于關白的命令,現在看我弄不死他。”

  秀家一聽這話,心里很清楚是柘植三之丞的離間成功了,不過想來以秀次的文學功底,恐怕秀次受到藝伎服時候還是一臉茫然吧。

  現在這般憤怒的原因,恐怕是因為當時有懂其中內情的外人在場,被當著家臣的面羞辱了吧。

  “關白大人也真是的,這么簡單的事情居然讓你跑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秀次聽到秀家不會來搶自己的總大將位置,對秀家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父親大人讓我來看一下,北之莊參議對久留里城的攻城進度是不是遇到了難題,今日這邊的情形我已經看到了。參議您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提。”

  秀次本來以為秀家不會插手久留里的事兒,可是如今又好像要插手幫忙,秀次的表情又快速變臉,他深怕秀家是來搶功勞的。

  “不,我不需要任何幫助。”秀次言辭鑿鑿的對著秀家說道“如今我已攻入久留里城二之丸,落城指日可待,八郎回去之后還請將此事告知關白殿下。”

  聽到他的答復,秀家再一次向她確認道:“久留里城旦夕可下嗎?”

  “絕不會錯!”

  “既然是旦夕可下,我便在這里等上幾日吧,到時候和參議殿一同前去面見父親大人。”

  秀次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秀家送走,久留里城對他來說已經不僅僅是戰功了,更是證明自己的豐碑。

  若是在秀家在這里的時候落城了,那么他前面3個月的圍城戰又算什么呢?

  到時候被人又會傳“看看秀次吧,攻打久留里城3個月未下,秀家一到就把城拿下了。”

  “此次北條之戰,八郎麾下的岡山軍團居功至偉,上野、武藏據是被你拿下的,佐久間玄蕃多次在我面前提及你,對你更是贊不絕口。

  如今小田原城已下,您所領的軍團必然已經非常疲憊了,還是先隨關白大人回師吧,只消過上幾日我便能追上來。”

  秀次還是想趕走秀家,不過被秀家推脫道“哎~不急,不急,父親大人還要去宇都宮處置關東分封事宜呢,至于我已經被父親大人授予關東留守的職務,就地就封武藏,在關東大名轉封完之前是不會回去的了。”

  聽到秀家的回答,秀次是氣笑了,感情你是真沒聽懂我的話,還是在這里裝AC呢?

  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最后還是前野長康從旁調和道:“右大將能來上總實在是我等的榮幸,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在這里暫歇一晚如何?有什么事,明日再議吧。”

  面對他的建議,秀家對他笑了笑表示認可,而秀次則以沉默以應對。

  秀家留下的重要原因就是和佐久間等人聊一聊今后的想法,秀家哪里會像秀次所想的那樣,真的留下來給他提建議啊,真的是有空了。

  ————————

  當天夜里,秀家找來佐久間盛政,將自己確認轉封關東7國領地的事兒和他說了,并詢問他今后的想法。

  聽到秀家的問題,佐久間盛政吃驚的問道:“我是天正15年就封的金澤,殿下又希望我轉封嗎?”

  “金澤,加賀之中也,莪難保關白殿不會選擇一位柱國大將前去鎮守。我已將你在武藏的功勞如數告知關白,加上你在總房的功勞,稍加運作15萬石未嘗不可。

  你若提前與我敘說,我便為你開始運作起來。但是你若是在金澤本領不動,那么加封恐怕不會這么多。

  現如今你的知行是10.1萬石,我看金澤加封到12萬石已經是極限了。”

  “15萬石,我又能去哪兒呢?”佐久間盛政明白秀家的意思,如今戰爭越來越少,戰功加封越難越難撈。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小田原之戰將是決定天下格局之戰,這也是佐久間盛政這些外樣大名這么拼命的緣故,想要在今后的天下局勢中擁有一一塊可以傳世的土地。

  將他的話鋒有所松動,秀家便向其推銷道“我即將從岡山轉封關東,在我離開之后,備中15萬石,或者伯耆15萬石是不錯的選擇。

  這兩塊地距離我的伊予都不遠,也是我之前的領地,這里的武士豪族我可以幫你打招呼,給你一些關照,幫你快速安定領內。”

  正如秀家所說的,秀家馬上要轉封關東了,但是關西的土地不能就這么被秀吉收回去。

  這些可都是經歷過改革,經歷了秀家大開發的土地,與其送給秀吉,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佐久間盛政挪過去。

  不得不說秀家的建議非常具有誘惑力,不過佐久間盛政是一個傳統的武士,他依舊對秀家說道:“可是我剛剛轉封滿2年啊!這又轉封的話,我怕引起家臣的矛盾。”

  這就是秀家思想和這個時代武士最大的區別了,在他們看來土地是傳世的,轉封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這么快的又挪我走吧。

  武士的每一次轉封并不是單純的換地方,是需要交代好原領的事物,帶著一大家子人去新領的。

  到了新領之后需要和當地的土著豪族、地侍打好關系,田籍薄和軍役狀重新整理編聯成冊,這些都是要花錢的啊。

  特別是穩定新領的支出,機會和領地的知行等價,如今佐久間盛政剛剛穩定金澤的武士又要轉封,他在金澤花的錢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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