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一章 北條關東再來使
  秀家回到自己在京都的藩邸之后,邊疆龜井茲矩叫來,將在聚樂第內發生的一切告知于其。

  秀家對此還作出總結道:“雖然最后的結果不是很完美,但是我們的目的大致算是完成了。”

  龜井茲矩聽著秀家的話,思考了片刻后有些擔憂的向秀家發問道“大谷吉繼應該是關白殿下的小姓出身吧,這人一定是關白殿下最為信重之人。

  如果關白殿下當真將其派來琉球,殿下計劃管理琉球的事兒是不是就不能執行了呢?”

  其實這個問題秀家也想過,他看向龜井茲矩答道“倒也不需要過于忌諱,你將出任琉球國相,琉球國內事務你本就是代琉球王而決斷的。

  將異姓封按司與王族尚氏對立之事本就是琉球國內的自家事,即便大谷吉繼知道了也不敢多言。

  至于遷移人口的事兒可以讓他們扮做海商來琉球本地投資買賣地皮,由琉球朝廷出政策將他們納入地保體系之內,只不過是不能由官方出面來做罷了。

  至于從明、呂宋等地進口番薯、玉米、土豆之事你大可以大張旗鼓的進行,對外就說我秀家饞上了這種食物,為了滿足口腹之欲花大價錢從外國進口就行。”

  在交代完這些事后,秀家又將事后豐臣秀長與自己的對話告知龜井茲矩,讓其帶話給身處岡山的諸多家老“我雖在京都留職,但我每月會回岡山一次,讓他們不比過度介懷,如果有什么大事的話快馬而來不過2日的功夫,日夜兼程一晝夜可至。”

  龜井茲矩得了秀家的命令在參與完3日后琉球使者請降的典儀之后,就向秀家告退打算返回岡山。

  他已經與大谷吉繼約定好,在幾日后他與大谷吉繼將會攜琉球使者國頭按司一道前往岡山,眾人在岡山登船之后再一同前往琉球。

  然而現實趕不上計劃,就在京都這邊琉球請降示意具畢的,大谷吉繼打算與龜井茲矩一道前去岡山的時候,他的母親東殿卻突發急病去世。

  大谷吉繼是近江國滋賀縣人,父親是近江六角氏的舊臣大谷吉房,這人的名聲不顯,顯然只是一個中低級的武士頭頭,但是他卻非常好命的娶到了東殿。

  從這個尊號就可以看出,他老婆的身份不一般了。

  事實上東殿的真名已不可考,只知道她是高臺院即北政所的親族,在秀吉登位,寧寧受封高臺院后后不久她也隨同受封東殿。

  能夠和寧寧一同受封的親族,顯然和寧寧的有著很近的關系,換句話說大谷吉繼本身也是秀吉親族的一員。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大谷吉繼才能被秀吉看重,成為小姓被重點培養。

  現如今她的母親東殿去世了,作為親屬的高臺院寧寧都要前往吊唁,身為兒子的大谷吉繼怎么可能脫身前去琉球?

  于是秀吉準了大谷吉繼的請求暫緩前去琉球,琉球使者國頭按司馬似竜等人,只能與龜井茲矩一道先一步返回。

  聽聞大谷吉繼不能一同前往琉球,龜井茲矩和秀家臉都要笑扭曲了,這可是天賜的良機,秀家索性告知龜井茲矩趁著這個空檔期加緊轉運民眾前去琉球屯墾。

  而秀家在龜井茲矩走后不久就正式入職,與豐臣秀長一道在聚樂第處理政務,而秀家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與北條家的談判。

  原來自上次4月底秀吉透出風聲表達對北條氏兩次無視他的不滿之后,在德川家康的串聯下,北條氏規終于被派來京都,與秀吉協商從屬相關事宜。

  沒錯你沒有看錯,北條氏直給北條氏規的紅線就是從屬,北條家上下從來都沒有打算向秀吉臣服。

  這一點和當初的島津家是不一樣的,島津家的態度是降服可以但是要保留大部分的領地,他們當初的底線的肥前、肥后、日向、薩摩、大隅5國,但是秀吉并沒有同意,因而引出了之后的九州討伐。

  現如今,北條氏上下更加狂妄,在關東無有敵手的北條氏并沒有把秀吉放在眼中,自然不會向秀吉卑躬屈膝。

  從屬和降服是有區別的,雖然都屬于秀吉麾下,不過從屬擁有更高的獨立性,從屬大名可以自有決定軍事和外交行為,也不需要額外給上級大名提供上貢。

  而降服不同,降服相當于被納入到豐臣體制之內,豐臣秀吉有權對北條領地進行處置,包括但不限于轉封等。

  這樣的條件對于已經討平島津,平定日本精華地區的秀吉來說顯然是不滿意的,因此北條氏規和秀吉這邊負責談判的中村一氏向陷入了長時間詭異的對峙。

  現在秀家擠入豐臣政權的行政體系之內,也不知道是哪個龜兒子和秀吉提的建議,說是“豐臣大將乃西國名將,讓其威脅北條可以讓其更快屈服,同時也能體現豐臣家對北條氏的重視。”于是秀家在稀里糊涂之中,就被賦予了這個任務。

  其實北條氏對于降服秀吉是很抗拒的,由于幾十年來橫掃關東積累的傲氣,使得家內上下具由主戰派把持。

  北條氏規作為稍有的主降派,在雙方差距這般大的條件下,被派來京都未嘗沒有被發配出北條的可能。

  不過諷刺的是,就是這樣一個投降派,在天正18年(1590年),小田原征伐開始時,北條氏規擔任最前線之一的伊豆萠山城的守備。

  其以3640多個寡兵抗戰4萬豐臣軍(總大將是織田信雄)4個月以上,表現出了極強的戰斗意志,最終在家康和黑田官兵衛的說服下開城。

  其實在秀家負責這個事兒的時候已經是9月底了,北條氏規已經在京都帶了4個月了,雙方的談判依舊沒有絲毫的進展,雙方事實上已經放棄了談判,北條氏規作為棄子被留在了京都。

  然而事件的轉機就來自于此次琉球請降事件,在北條氏規將當日的情形送回小田原城時候,北條氏政終于又派了一個老臣板部岡融成上洛。

  聽到板布岡融成這個名字大家或許很迷惘,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看這個姓氏似乎很熟悉,其實他是一名真言宗僧人,他出家的發號是江雪齋。

  這么聯系起來是不是感覺特別熟悉了?沒錯就是戰國與西國毛利家的安國寺惠瓊擁有同樣名氣的,戰國辯論家,謀略家板布岡江雪齋。

  他本是田中泰行的兒子,而且是獨生子,但是被北條氏政命令繼承繼承了板部岡康雄的家名。

  此人可是北條氏重臣石卷家貞的兒子,被北條氏康要求入繼板布岡氏,結果這個板部岡康雄也生不出兒子,只能將當時僅僅是伊豆地頭武士,卻被北條氏康看重的田中融成入繼板布岡氏。

  很多人很疑惑,為什么北條氏對板布岡這個姓氏這么重視,然而這個姓氏在歷史上最出名的人物好像就是江雪齋本人。

  實際上板布岡是真·北條氏庶流之后,最關鍵就是經過幾代的傳播,到北條氏康時期已經沒了知行。

  北條氏康命令石卷康雄入繼板布岡氏是為了延續真北條氏的血脈,從而映證自己北條氏的身份。

  如果板布岡康雄能剩下一兒半女,北條氏康是打算讓北條氏子孫與其結合的,以此來向世人宣布自己北條氏乃真北條氏之后的身份。

  像這樣已經失去土地、知行,空有家名的家族,正是北條氏康以上操作最合適的對象了。

  可惜板布岡康雄本人也生不出兒子女兒,只能讓板布岡江雪齋入繼板布岡氏,但是北條家的血脈凈化計劃還沒開始,秀吉的小田原之戰就已經到來。

  板布岡江雪齋作為北條氏最重要的外交僧,在武田信玄去世之后,由武田信廉擔任影舞者之時,正是由其出使武田家,刺探武田家的虛實。

  之后北條氏和武田氏的同盟決裂,北條氏與氣勢高漲的織田信長結成同盟,也是他作為使者前往岐阜與織田信長談判。

  天正10年(1582年),織田信長因本能寺之變去世后,德川家康和北條氏直圍繞信濃國對立時,又是他為了和睦交涉而奔走,將家康的女兒督姬迎到氏直的正室,使得兩家總結了和睦。

  如果說北條氏政將北條氏規派來京都像是發配的話,其將板布岡江雪齋派來才算是真正的想要和秀吉談判了。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秀家作為豐臣家的代表正式接見了板布岡江雪齋和北條氏規等人。

  但是說實話,豐臣一方對于北條氏原本的條件是非常不感冒的,沒有將他們趕回去完全是因為顧及關白的面子。

  因此,在雙方會面之后,秀家這邊作為主人愣是沒有先一步開口說話。

  而對于北條一方來說,他們想要盡可能的抬高自己的價碼,而在這種場面中,誰開口誰吃虧,雙方就此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秀家最初是打算晾一下北條家的使者,搓一下他們的銳氣,因此并沒有坐在主座之上,而是像隨從一樣坐在一旁,為殿內雙方大人煮起了茶水。

  茶水已經上案,秀家見雙方都不說話,自己索性也不著急,自顧自的在殿內泡起了茶水,注意:秀家這里用的是泡而非煮茶,這一點與日本本國的喝茶方式是完全不一樣的。

  就這樣陷入詭異的寧靜一個上午之后,還是由豐臣這邊的中村一氏先一步提議暫且休會,待明日再舉行會議。

  第二日,秀家一如既往的像侍從一樣為雙方點茶,卻在送到板布岡江雪齋時候出了岔子。

  只見秀家向其端上茶碗,微微向其鞠躬示意,全程并沒有開口說話的秀家卻被板布岡江雪齋一把抓住了手腕。

  板布岡江雪齋的舉動下壞了殿內豐臣一方的眾人,中村一氏這邊武士紛紛改盤坐為但系樹立跪坐,身體呈前傾狀隨時準備發難。

  殿外守候的豐臣黃母衣眾侍從和真田信繁、穴山信忠兩人紛紛轉身向內把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好似蓄勢待發的猛虎隨時準備對板布岡江雪齋動手。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殿內的氣氛陷入了冰點,北條這邊參席的北條氏規緊張的向左右掃視,完全不清楚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板布岡江雪齋笑瞇瞇的看向對面的中村一氏等人,又看了一眼殿外和身后守備的武士,似乎是對心中猜想的印證。

  只聽板布岡江雪齋扮出無辜裝,笑著問道:“諸位大人這是怎么了,這位侍從為我點茶時,茶水濺出來燙找了我,我把他抓住要個說法,諸位怎么這么緊張了。”

  中村一氏和殿內外的武士能不急嘛,豐臣秀吉最信任的養子,豐臣家內勢力第三人,吉備8國橫跨瀨戶內海兩岸135萬石超級大名,豐臣右近衛大將秀家可是被人家握在手里了啊!

  如果秀家有個三長兩短,殿內的所有人,即便是中村一氏都難道秀吉的處置。

  面對板布岡江雪齋的責問,中村一氏整理了一下語氣答道“剛剛殿內氣氛這么緊張,你突然動手難免會讓我們激動,你先把手放開,有事我們慢慢協商。

  至于這位侍從的問題,事后我們自會有專人進行責問,如果有傷著江雪齋大人的地方,我在這里給你賠個不是,一切湯藥費由我們承擔。”

  中村一氏說話的語氣雖然平緩,但是身體的姿態沒有絲毫的放松,擺出一副時刻準備上去拼命的架勢出來。

  “說法自然是要給的,我們北條氏自關東遠道而來,昨日被你們平白晾了一天不說,今日還受到這般侮辱,怎么說都得給個說法。”

  中村一氏的態度似乎更讓江雪齋確認了秀家的身份,一遍開口說話,一遍眼神掃視殿內,最終眼神落到秀家的身上:“您說是嘛,豐臣大將殿下。”

  不要自作多情,江雪齋這里的侮辱不可能的秀家茶水濺到他身上這種小事,而是在雙方談判會場豐臣一方即將拔刀的態勢。

  既然江雪齋已經人出了自己,秀家也就沒有扮下去的意思。

  秀家眉頭微微挑起,對于江雪齋的責任不置可否,右手微微用力想要從其手中抽出,卻發現眼前的這個僧人用力不小,自己居然無法將手從他的手中抽離。

  由此看來,今日如果不給江雪齋一個說法,秀家這是走不脫了。

  只是江雪齋假借秀家服侍不周對其發難,進而引發殿內的連鎖反應,豐臣一方在大義上已經落了下成,如果此刻公開承認是自己這邊沒有禮數照顧不周,那么在接下里的談判中也就矮了對方一截,說話自然沒有了力度。

  既然承認也不行,不承認也不行,局勢好似陷入了死局。

  在江雪齋道出秀家的名諱的時候,一旁的北條氏規吃驚的看向秀家,他怎么都沒有想到昨日一直在一旁默默點茶的少年郎,居然就是名震日本的宇喜多秀家。

  而現在當真見到了他的真容,看著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年級的少年,更是驚訝于他的年輕。

  秀家看著正在發呆的北條氏規,秀家的眼珠子在眼眶中咕嚕一轉,馬上想到了破局的辦法。

  他的身子微微向一旁側倒,一個甩神似乎是要用力把手從江雪齋手中抽離,卻只聽“啪嗒”一聲,北條氏規手上一個不穩手中的茶碗摔落在席上,只差幾厘米就砸到了秀家,滾燙的茶水順著榻榻米流向四周。

  秀家直接順勢躺在地上,另一只沒有被握住的手捂著自己的腳說道“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秀家突然“受傷”殿內的豐臣眾人緊張不已,中村一氏等人頓時圍了過來,江雪齋很清楚秀家并沒有被燙著,但是現在眾人圍攏上來他也只能將秀家放開雙手合十念著佛號。

  “殿下,您沒事吧”中村一氏上前來緊張的看向秀家,詢問秀家的傷情,最后在秀家的示意下降秀家先一步抬走。

  臨走時更是在秀家的暗示下對著殿內留下的兩人惡狠狠說道“今日的事兒我豐臣家絕不會就此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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