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七十二章 聚樂第宴會(中)
  如果一定要把現在的秀吉家臣的勢力進行劃分的話,那就要以豐臣秀次為核心的濃尾派,和以黑田孝高為首的新晉派。

  沒錯,在這個時候的豐臣家內還沒有所謂武斗(斷)派和文臣派之分。

  與所有快速擴張的大名家一樣,豐臣秀吉的家臣依舊以自己的出身為劃分,主動或被動的劃分成跟隨秀吉濃尾起兵的核心派,和秀吉成為大名之后,到處招攬的新晉派。

  就像織田家的柴田勝家系一樣,核心派的成員主要是蜂須賀、淺野、福島、加藤等大名。

  他們跟隨秀家起勢較早,現在大多都已經成為豐臣家的核心骨干,部分如蜂須賀正勝已經退休的,他們的兒子也大都以出身為界限互相結盟。

  由于新晉派系根基不深,因此秀吉都會有意無意的偏袒新晉派系,久而久之就使得豐臣家末期的武斗派對文臣派積累了很深的積怨。

  一般按照這樣的安排,關原時期定多也就是濃尾舊臣和新晉派系之間的矛盾,豐臣家沒道理被德川家康摘了果子啊。

  但是古今中外的文臣派系都有一個通病,在受到君主照顧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了不得。

  而隨著征朝的開始,許多大名都傳到了二世大名手中,這群二代大名小時候都從小玩到大的,并沒有這么強烈的區域概念,逐漸濃尾舊臣與新晉派系之間的界限逐漸模糊。

  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以武立國,本身就瞧不起只會舞文弄墨,隨便寫幾個字就獲得秀吉封賞的三成派,他們的觀點逐漸和義濃尾派為核心的舊臣接近并融合,最終形成了武斗派。

  但是以石田三成為首的文官派系卻壓根沒發現其中的變化,仗著自己距離秀吉近而恃寵而驕。

  我們前文說過,前面的秀吉和后來的秀吉對于統治觀念是由很大的區別的,到了統治后期的秀吉,在處理朝臣關系上越來越喜歡重用孤臣酷吏。

  在他看來,這些沒有靠山的家臣必然時刻圍繞在自己身邊,但是他卻忘了自己的身子已經撐不了多久,在失去自己這個靠山之后,這些孤臣又如何能和已經成勢抗拒自己的陣營對抗呢?

  豐臣秀次在去年支援大友家時,由于自己的指揮失誤導致喪師辱國,損失最大的莫過于福島正則。

  成功脫逃的福島正則就不止一次和加藤清正等人說要去教訓豐臣秀次,如果不是秀次一早就被秀吉拉回了大坂,或許早就被福島正則爆頭了。

  后來秀吉出于家族和諧的考慮給了加藤清正和福島正則知行翻倍的補償,寧寧也子一旁劇中調和,再加上秀吉和秀次都把指揮的鍋扔給了仙石秀久。

  用豐臣秀次的話說就是:這是他第一次以軍團長身份出陣,自然什么都聽仙石秀久的。

  福島正則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既然已經獲得了加封補償,也就不再和豐臣秀次鬧矛盾了,當然關系已經不似過去熟熱。

  秀家趁著這個機會主動和福島正則、加藤清正等人搭話,但是效果并不明顯。

  福島對秀家其實并沒有太多的好感,只是因為秀家確實在統兵上有一手,再加上秀家的勢力比他大這才對秀家表示親善,可是卻沒有表示出想要靠攏的想法。

  倒是蜂須賀家政和黑田長政兩人和秀家的關系不錯,借著喝酒的功夫,透露出想要秀家多幫忙提攜的意味。

  秀家本人其實在日本戰國武士體系內有些各個不如,即便是小手指沒有切除之前,秀家在兵法上都沒有什么特別出眾的表現。

  秀家更多是在戰場之外,以棋手的身份統領全局,而非像福島正則這樣,時常沖鋒在前,也因為這個原因,福島正則對秀家并沒有多少喜歡。

  只是因為秀家勢大,并且確實打出了一些勝仗,在加上同屬寧寧的陣營,所以愿意相交。

  既然福島正則等人不愿意主動靠上來,秀家也沒有這么急迫的想要加入到他們的圈子離去,身為大大名的秀家哪里友主動上去舔他們的道理。

  只是趁著這個功夫,秀家拉出了正和他們喝酒的池田輝政,將他叫到一邊細聊。

  要知道秀家對于池田輝政本身也是有救命之恩的!

  當時濃尾合戰剛剛結束,秀家從近江返回岡山時候,聽聞京都附近有流民作亂,搶劫官府的官糧。

  這批人就是原來池田家麾下,被派到大坂修城的民夫,由于池田家的倒臺,他們失去了管理的武士,自然沒人在給他們供應糧食,使得他們在大坂-京都附近劫掠。

  當時池田家剛剛因為擅自出擊而戰敗,倒是局勢對秀吉頗為不利,秀吉一怒之下將池田家從美濃60萬消減至伊勢津城13萬石。

  如果讓他知道了原來池田家的美濃民眾還在自己的都城附近作亂,肯定會再次大發雷霆,借機再次大幅改易池田家的知行。

  也是在這種情況下,秀家請秀長出面,幫忙勸說秀吉。最終將他帶入北陸軍團去對付佐佐成政,并并以此功過相抵。

  京都的消息傳到美濃之后,還在準備轉封的池田家上下風聲鶴唳,都以為此次自己肯定逃脫不掉責罰了。

  結果等來的卻是一紙被編入北陸道軍團討伐越中的命令,摸不著頭腦的池田家只能照辦。

  因為當初軍議的安排中,出陣北陸的只有越前、若狹、加賀、能登四國的部隊,就連北近江都不是全部動員,和別說離得更遠八竿子打不著的美濃的。

  即便要征召美濃兵出陣,也不會要他們這個剛剛打了敗仗,武士兵員損失極大的池田家出戰啊。

  戰后許多大名都受到了加封,而池田家忐忑的等等待秀吉處置的時候,想著自己在北陸沒立什么功勞,這次肯定倒不過秀吉的責難了。

  但是最后卻只來了個功過相抵,著實出乎他們的預料。

  秀家帶著池田輝政到一處每人的地方,隨即開口說道“天正三年時,京都亂民的事兒可真是驚險,還好最終沒有影響到大隅守。”

  “天正三年?”池田輝政聽到秀家提起舊事,大驚失色的說道“當時將本家抬入北陸軍團編制之內的是殿下您的運作嗎?我一直以為是大納言出手呢。”

  秀家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正好途徑京都聽說了此事,就趕緊委托叔幫池田家編入北陸軍團之內,好逃過父親的責難。”

  池田輝政聽聞點了點頭“我說我們池田家剛剛遭遇戰敗,武士兵卒損失慘重,本來不該征召我們,結果關白殿下卻反而下令要求我們前往越中參與評定佐佐成政的戰斗。

  戰爭中我們也沒有立下什么功勞,但是卻得以寬恕在大坂管束不嚴的問題,原來是右大將提前運籌帷幄了一番啊。”

  池田輝政聽聞是秀家出面幫他擺平了秀吉,頓時露出感激的表情“多謝右大將幫助了,只是我很奇怪,我們池田家與您似乎沒有什么瓜葛,我們也沒有上啦求您,您為什么會主動幫助我們那?”

  其實這個問題壓抑在池田家心中已經很久了,因為他們都認為以秀吉的性格絕對不會就這么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但是當時都以為是秀長出面幫助,面對秀長他沒有這么大膽子敢于主動詢問,只能將這個問題吞在肚子里。

  現在聽到正主主動找上門來,池田輝政就把這個藏在自己心底許久的問題主動問出來。

  “當初織田右府罹難之時,是池田、豐臣、宇喜多、丹羽四家站了出來穩定了局勢。濃尾之戰,非池田家之過,戰場之地有死無生,嫣有常勝之理。

  父親大人已經因為池田家的原因大范圍減封了池田家,難道還要因為亂民的事,將池田家徹底改易嗎?

  池田家再怎么說也是最初穩定織田家的四家之一,我實在不忍心看到這樣的局面發生,所以出手幫了一把手。”

  池田輝政聽到秀家的解釋,吐糟說道“可惜當初的6家席會,1家已經覆滅,2家茍延殘喘,還有兩家不得不在豐臣家的威勢下,沒了家族延續而活。”

  其實池田輝政想說的是“剩下兩家被迫卑躬屈膝,但是看了秀家發現他似乎比自己池田要好的多,這才改了個更合適的定語。”

  秀家從池田輝政的話語中聽到了不滿,這也是秀家想要向池田輝政確認的。

  畢竟任誰為朋友出力掏出了家底,最后連老爸都死了,最后還被幫忙的朋友給搶走了部分家業都會不開心。

  可是池田輝政即便被秀吉從60萬改易至13萬石,依然不能對秀吉表示出一絲的不滿,甚至在前幾日被安排從伊勢轉封大隅之后,還要想方設法的贊美秀吉的仁德。

  那些話可都不是出自輝政的本心,每每想來,他都會覺得惡心。

  沉默了片刻,池田輝政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對著秀家說道“隔了這么久,殿下才來找我,不會就為了讓池田家認下您的這份恩情吧。

  這你請放心吧,我池田家不比別人,對于別人的幫助會時刻記在心里。今后殿下如果有用得著池田家的地方,盡管說于我。”

  池田輝政畢竟與秀家并不熟悉,即便現在知道了當時是秀家出手救了池田家一手,也不會非常刻意的向秀家靠攏,心中念著秀家的好,關鍵時候幫一幫忙就行了。

  說罷,便轉身欲走。

  但是卻被秀家叫住“大隅守何必走的這么急呢,我如果只是為了讓你記住恩情,早就可以找你敘說此事了,何必在今日這般刻意。”

  池田輝政聽聞頓時來了興致,向秀家問道“哦?那不知右大將還有什么指教嗎?”

  看到池田輝政回來,秀家主動拋出問題,向其問道“池田家雖說從伊勢轉封去了大隅,但是西側緊挨著島津,東側是加藤,實際上已經沒有加封的空間了。

  如今天下關東以西已經基本評定,豐臣氏崛起已成定居,大隅守覺得池田家的未來又在哪里?”

  “未來?”聽到秀家的問題,池田輝政皺了皺眉頭,這確實是他沒有想過的。

  在此之前,池田家位于伊勢,僅有13萬石,池田輝政滿腦子想的都是重振家名。

  這次直接加封4.7萬石,占到池田家原有知行的1/3,已經算是大額加封了,池田家上下還陷入在喜悅之中,確實沒有想過池田家的未來在哪里。

  現在聽到秀家詢問,池田輝政主動一想,好像確實如秀家所言,池田家的周圍已經沒有加封的空間,如果想要原領加封,勢必要周圍有大名轉封出去。

  但是島津是南九州的土著,已經被剝離大隅的島津家,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薩摩被秀吉拿走。

  而加藤清正是秀吉的嫡系出身,思來想去似乎反而自己有可能為了給兩人酬功而挪位置。

  “感情自己的就是大隅臨時的主宰,一個工具人啊。”池田輝政有些不滿的想到。

  雖然池田輝政沒有明說,但是秀家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不滿,主動上前搭話道“我這里有一門生意,需要大隅守的幫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謝。”

  說罷在院子中的地上隨意的畫出薩摩、大隅和琉球諸島的大致位置,并對著他解釋道“琉球國王此前有資助島津家的問題,更是不尊重父親大人的規勸。

  如今島津逆首已經平定,作為從賊的琉球國王是不是也要處理一下呢?

  父親大人或許是出于距離遙遠的關系,不愿意勞師遠征,但是我們身為家臣的,是不是應該為主公排憂解難呢?”

  池田輝政聽到秀家幫秀吉說話,一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畢竟自己剛剛說了秀吉一些壞話,如果被秀家帶回去可就糟了。

  但是秀家這邊的話風突變,他看向池田輝政繼續說道“我已經打算在秋收之后派人去請琉球國王入京請罪,只是琉球畢竟距離我岡山較遠,這途中還需要大隅守從幫幫助。”

  “您要出征琉球?”池田輝政吃驚的問道。

  秀家不理會他的詢問,指著永良部島繼續說道“琉球評定之后,此島以北的徳之島、鬼界島、大島及其附屬島嶼全部歸入你大隅國分藩屬地,由你派武士就地耕種拓荒,管理本地土人。”

  “兩國的土地計量單位有些許差異,但是總知行不會少于3萬石。我想你大隅藩就算再富饒也不至于看不上這3萬石吧。”

  池田輝政剛剛被秀吉加封4.7萬石就高興的要命,現在秀吉又送上3萬石的知行,幾乎就等于他們原領加封的70%了,又怎么會提出拒絕呢?

  但是他也很清楚,天下沒有憑空掉餡餅的事兒,于是向秀家問道:“那么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么呢,右大將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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