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九十八章 誰才是秀家最信任的人(大章)
  盡管與小早川隆景的會談不是很理想,但是秀家依然非常禮貌的將他送了出去,并再三保證會在向羽柴秀吉上報后另做定奪。

  大家都是體面人,小早川隆景也不怕秀家和秀吉吃白食跑路,因此也答應下來,關于賞賜的事情可以暫時緩一緩。

  待小早川隆景走后,秀家招來了宇喜多詮家,準備在班師回朝之前,向他交代一些事情。

  宇喜多詮家是秀家最終選定的,在秀吉確認賞格之前的四國代理人。換句話說,在秀家回到大坂,秀吉最后的封賞還沒有下達之前,整個四國,宇喜多詮家最大。

  秀家最開始選定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花房正幸。畢竟想要掌握這么多領國,其必須要有一定的治政能力和經驗。

  但是花房正幸最終勸服了秀家,他認為本家需要盡快的提拔起與戶川秀安齊平的家老主管內政,并主動提議由宇喜多詮家為主,自己在一旁幫忙監督,幫助宇喜多詮家盡快掌握治國之事。

  盡管天色已經入夜,但是宇喜多詮家依然在秀家召喚后,很快來到了秀家暫住的屋敷。

  “兄長來了啊,快請坐,喝杯熱茶暖暖身子。”說罷秀家為隊座的宇喜多詮家添上一杯熱茶。“這個天氣可真夠冷的啊。”

  “是啊,都快把人凍的受不了了。”宇喜多詮家在火坑旁搓了搓手,接過秀遞過來的陶瓷茶杯,趕緊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待到一杯茶水下肚,身子也變得活絡起來,宇喜多詮家主動向秀家詢問道“殿下有什么事情盡管和我吩咐吧,這么冷的天我只想盡快回到我的被窩里去。”

  秀家聽到他的話語,微微一笑。怎么說呢,盡管腔調還是那個腔調,可是主語卻從“八郎”變成了“殿下”和“主公”怎么聽都有一點生分。

  “這里就你我倆人,我們是堂兄弟,無需這面生分,你可以和以前一樣稱呼為八郎,我還是稱呼你為兄長,不好嗎?”

  秀家試圖拉進彼此的距離,但是宇喜多詮家可能受到了他的父親忠家的影響,點頭答應到“是,主公。”隨后就閉口不談等著秀家發言。

  秀家無奈,只能搖了搖頭,任他自行選用稱呼名詞。

  “我準備讓你留下,作為暫管伊予、土佐、阿波三國的奉行。”秀家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春宮亮會留下來輔助你,你在四國這段時間要盡可能的跟著春宮亮學習,回到岡山之后,我會讓你成為家老眾的一員,參與軍議內政的討論。”

  很多人受暗恥游戲影響,認為家老是武士升級為城主之前的最后一個等級,其實這里是有誤區的。

  “家老”一詞,并非是日本獨有,他出自中古漢語。他原本是指先秦時指卿大夫家族的家臣中的長者,后也泛指民間家族中的長者。

  這個身份到了日本得到了最原始的貫徹,家老的身份盡管在各家中有不同的稱呼,但是其作用都類似于皇帝的小朝廷中的閣老,的一個設置在奉行眾之上,為家主提供意見參考的職位。

  舊日本的家老與官職一樣,基本來源自父輩的繼承。也就是甭管你現在幾歲,就算你是一個屁大的孩子,一旦你爹死了,你就是新的家老了。

  但是在經歷了分國法改革后的諸大名,家老不再是世襲的身份象征,而是真正的成為為主家出謀劃策的職位,宇喜多家就是這樣。

  在這種情況下,家老成為了一種實權職位,并不常設立,家臣眾最高的等級其實是部將,其下分別為侍和組頭,都沒有人數限制。

  這個職位劃分是非常粗糙的,區分的不夠細致,可是秀家這些年來常年在外征戰,根本沒有時間對內部結構進行改革,只能在其基礎上進行修補。

  在大名家中,區別各家的身份的往往是其擁有的知行數目。每家的情況不盡相同,在宇喜多家,擁有領地超過8000石的人才能稱為部將,萬石以下500石以上皆稱侍,500石以下為組頭。

  宇喜多家的規矩就是,家老只能由部將級別選任,換句話說即便秀家有意提拔新生代成為部將,知行數目限制著他們成為宇喜多家中的核心領導層。

  目前宇喜多家家老眾一共有四人,筆頭家老花房正幸,家老岡利勝、戶川秀安和長船岡直。

  現在花房正幸被迫提早退休,戶川秀安是唯一夠資歷和能力接任筆頭的家老,但是秀家出于對他的不放心,準備在家老眾中再摻進去兩個人,分別是宇喜多詮家和明石景親。

  待到增補完成之后,家老眾將會擁有5個人,凡是家中大事,秀家會要求他們現行商議給出建議后再向自己匯報,從本質上減輕了秀家處理政務的壓力。

  當然其中還有兩個問題。

  明石景親先拋開不論,在奉行眾中摸爬滾打多年,近些年秀家多次出陣也都會帶上他,軍務政務雖然不能說信手拈來,但也是比較熟悉了。

  可是宇喜多詮家這么些年來可完全沒解除過治國理政之事啊!

  秀家是真的怕這個虎孩子到了家老眾中之后一問三不知,最后淪為一個只會簽名的傀儡。好在在宇喜多忠家隱退之后,詮家逐步管理起富山城和倉敷城,在麾下家老的幫助下治理的也算僅僅有條。

  但是倉敷畢竟只是鄉下小城,知行不過6萬石,等到其稱為家老眾后需要面對的是擴大十倍面積,作用75萬石知行,數十萬領民,需要不斷應付各家大名和豪族的宇喜多家。

  秀家本來很頭疼,怎么讓他歷練一二。如今正好有這么個機會,就拿這三國練手,反正大部分不是自己的領國,即便搞爛了自己也不心疼。

  一般來說,從秀家搬師到秀吉確定封賞,怎么著也要1個月,那些得到加封的大名回到自己的領地做個收尾,然后出發前來新領進行交接,最開也要1個月,慢的話2個月時間。換句話說,宇喜多詮家最起碼有兩個月的時間給他可勁兒折騰。

  秀家相信,在這段時間,花房正幸會在一旁對他進行叮囑和教導,同時把宇喜多家內部的門門道道給他講述清楚。

  盡管詮家知道,秀家深夜召自己前來必然是有要事的,但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會將這面一個重擔交給自己。

  這可是不下70萬石的兩國,在此之前自己可從沒有接觸過這么大領地的治理。

  宇喜多詮家有點慌,他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但是秀家的下半句話卻讓他堅定了信心。

  “宇喜多家子嗣凋敝,如今父親已經故去,叔父也已經隱退,宇喜多苗字下面就只剩下了你我兩個兄弟,正是同舟共濟共同扶助的時候。”

  “宇喜多家的家老眾內不能沒有一門親番,宇喜多家畢竟是宇喜多家的家業,不是譜代家臣的家業,沒有一個為本家考慮的宗親在內我實在不放心,詮家兄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除了你我還能信任誰呢,我想你一定會幫我的吧?”

  秀家的話語聽在詮家耳中是這么的舒服。是啊,宇喜多家現在就剩他們兄弟倆了,秀家除了信任自己還能信任誰呢?

  稍作思考之后,詮家就答應了下來并向秀家問道“我在行事四國需要注意什么嗎?”

  “新領評定首在軍役狀,盡管這些領國中大部分領地最終很可能不會被本家拿下,但是趁著這點時間摸清這些領國的底子還是很有必要的。”秀家見到宇喜多詮家應下,也是松了一口氣,開始逐步講解道。

  “你的倉敷左右備辛苦一下,另外我把藤堂高虎的白虎備、秋上久家的青龍備,菅正利的賀松備交給你,由你安排監視領內各豪族,將檢地事宜推行下去。”說罷抬頭看向對座的宇喜多詮家,有些不放心的問道“你知道應該怎么布置吧。”

  當聽聞秀家將自己常備眾的兩個備隊留給自己的時候,先是驚訝,后感到驚喜,有這兩只備隊在自己身邊,自己也能從容的壓制領內的動蕩勢力。

  稍加思考之后,宇喜多詮家說道“將青龍備派駐阿波,白虎備和賀松備派駐伊予,自己率領倉敷左右備駐守土佐,居中調略。”

  詮家對于自己的這個安排是很有信心的,可是卻看到對坐的秀家搖了搖頭,并對他的計劃進行更正說道“倉敷右備與賀松備分別駐蹕湯筑城和勝瑞城,青龍備、白虎備和倉敷左備隨你駐蹕岡豐城居中調略,你可知道為什么?”

  詮家的行軍計劃被秀家全盤否定,陷入了一陣沉思,而秀家也明白,自己的這個堂兄在軍略上還有很多成長的空間。

  秀家為對座的詮家添了一杯茶水,也不知思考了多久,秀家忍不住提示道“青龍備、白虎白乃是脫產常備,賀松備、倉敷右備是領內有恒產者充任,戰斗意志堅定,倉敷左備多為無產者和國人眾兵力填充,你可想到了什么?”

  在秀家的提示下,詮家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可是因為倉敷右備與賀松備實力不弱,即便面對領內有豪族造反也能控制重要節點。青龍備與白虎備坐鎮岡豐,土佐平時自可無虞,一旦阿波和伊予發生動亂,兩備可以作為機動部隊隨時支援鎮壓暴動?”

  秀家一聽,看來自己的這個哥哥腦子還不笨嘛,當即對他的答案進行了肯定。

  谷</span>同時秀家對著他吩咐道“四國超過萬石以上豪族皆被我帶去大坂覲見大納言,應該不會掀起什么大的矛盾,但萬石以下中小豪族人數眾多我不能以勢壓人,這些豪族才是最麻煩的。”

  秀家記得,歷史上由于小早川隆景在調略過程中,超額許諾領地安堵,最終造成了金子元宅等人的動亂。最終在毛利本領調兵的基礎上,歷時6個月才最終平定。

  早在湯筑城下時候,秀家就聽聞其以保證河野家本領安堵為條件,勸說河野通直為內應開城,當時秀家對于這個條件及不贊成也沒有反對。

  根本原因是秀家覺得這個條件開的太大了,不值得。

  但是秀家怕啊,萬一小早川隆景為了伊予快點投降,開出什么空頭支票出來怎么辦?這些豪族可不是小早川隆景這樣的大名主,得不到上面許諾的領地,恐怕真的會鬧一鬧。

  一旦在秀家代管時期,四國再次引發動亂,人家可不管是小早川隆景的許諾。秀家作為四國總大將,丟的可是自己的臉面,萬一賊軍做大,秀家還得來二次出陣,簡直麻煩死了。

  因此秀家在這里再三告誡宇喜多詮家道“對于伊予的豪族,但凡有來找你兌現本領安堵的,你能拖就拖。

  就說現在是代管政府,你沒有權限對此事進行安排,但是一定會將他們的要求上報給大納言處理。

  反正怎么好聽怎么來,具體的交給花房正幸來處理,他是這方面的老手了,你在一旁不要輕易發聲,多學習學習。”

  “除此之外還有土佐之事。長宗我部家雖然已是過眼云煙,但是土佐山里面恐怕還有一些不愿意降服的亂兵。趁著青龍備、白虎備在的日子,你負責清繳一二,這些事情我會和秋上久家。藤堂高虎交代的。”

  宇喜多詮家將秀家的吩咐暗暗記下,并向秀家保證會出色的完成任務。

  對于這個兄長,秀家是比較放心的,為人踏實肯干,就是現在經驗有些不足,容易毛毛躁躁做錯事情。現在正好乘著花房正幸在一旁手把手的教一教,也算是難得的機會了。

  天正十二年十二月17日早晨,在四國停留了3個月后,宇喜多家本隊終于開始行動。除了被留下的幾個備隊,其他備隊開始有秩序的從剛豐城下各個區域魚貫而出,開始順著進軍土佐的原路返回。

  淺野長政軍團和三好秀保軍團先一步開始動身,他們作為大名聯軍的組成的軍隊,軍隊是最常規的日本軍役眾組成,這就導致他們對于超長時間的戰爭并不具有較高的耐心。

  早在岡豐城落的時候,軍勢內就已經有想要回家的不和諧的聲音。各自的大名也清楚下屬思鄉情切,可是頭頂著的是宇喜多秀家的,誰又敢楚這個霉頭去找質問他的決斷,因此知道暫時壓制住不和諧的聲音。

  秀家了解他們的情況,因此在返程的時候,特意讓他們先行一步返回阿波。

  是的,他們最終和秀家的歸程并不通路,他們大多是畿內的大名,因此從阿波的鳴門登船返程更快。而秀家需要先路過白地城,再去東伊予,最后進入贊岐,饒了一個大圈子。

  趁著這段時間,秀家特意召見了明石景親,向他交代會讓他加入家老眾的想法,還讓他的兒子全登做陪在一旁。

  “薩摩守來到本家有些年頭了吧。”秀家一遍用一根樹枝鼓搗著火坑中的柴火,一遍隨心的交談道。

  明石景親雖然不是第一次被秀家單獨接見,但是依然保持著極為嚴肅的表情回復道“是的,自從天神山城之戰后,已經有8年了。”

  明石景親并不是直家的潛邸之臣,景親一開始是浦上宗親家臣,在與直家共事的時候和直家的關系一直很好,算的上是好朋友了。

  后來直家下克上與浦上宗景對立,與其他豪族旗幟鮮明的互相站隊不同,明石景親是親善直家的,但是依然在浦上宗景麾下做事。

  彼時浦上家麾下能臣凋敝,明石景親也得以露頭備受重用,但是事實上明石景親早就和宇喜多直家搞在了一起。

  最終在宇喜多直家進攻天神山城時候作為守備總大將打開了城門,堂而皇之的放宇喜多家進城,在戰后不似別的臨戰倒戈的豪族,直家對他大加封賞,并說“宇喜多家能戰勝浦上家,君當居首功。”

  話雖然沒有細說,但是其中的意味很明白了,人家早就是宇喜多直家的人了,只是一直在浦上家潛伏罷了,可謂當代余則成。

  再看看他后來的履歷,在宇喜多氏從屬織田氏并且直家死后,憑借參加羽柴秀吉水攻備中高松城立有戰功,明石景親擔任秀家的補佐,啥意思?就是輔佐直家任命的托孤重臣管理宇喜多家,可見直家對他的看重。

  因此明石景親不能依照常規的別家降將進行對待,即便是秀家對他都禮遇有加。

  “不止吧,父親常說宇喜多多能戰勝浦上家,薩摩守當居首功,這么算下來,少說有十年了啊。”

  聽到秀家半開玩笑的話語,對座的明石景親也極為配合的符合道“全賴先殿的信賴,在下只是做了分內的事情罷了。”

  秀家也不再逗他,直入主題說道“薩摩守久陣西錘,又兼管本家奉行諸多事,對于本家是比較了解的。如今資歷也到了,功勛也及攢夠了,有么有想要更進一步的想法啊?”

  “更進一步?”明石景親好奇的問道。

  “是啊,薩摩守你是知道的,春宮亮的年級不小了,此次四國之陣就是他的謝幕之戰,之后他將會隱退頤養天年,但是領內的事務不能沒人接手啊。”

  “美作守讓他打仗還行,讓他管理內政事務,恐怕連他的高田城和勝山城都管不過來。備中守又即將繼任筆頭家老,很多事情無法做到面面俱到,家中內政的事情還是得有人挑起來啊。”

  說罷秀家視線微微上抬,看向對坐的明石景親,見他似乎還在掙扎,準備再下一劑猛藥。

  “我想你已經有所差距了吧,我對備中守是有所保留的。”

  “哎,恕我直言,春宮亮隱退是大納言的意思,就連任命備中守也是上面的意思。”

  秀家的話如一擊重錘砸在明石景親的腦海里,他猛然的抬起頭看向對坐的秀家,眼前的這個少年怎么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告訴自己,主君與家臣之間的矛盾了呢。

  此刻秀家也演技爆表,眼角留下了眼淚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我的年級還這么小,能受毘沙門天神庇佑讓我略通軍略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至于內政的管理我是真的一竅不通啊。”

  “以前春宮亮在時,內政之事由其統籌,由你負責,行事都頗為順利圓滿,處處為宇喜多家著想。可是這個備中守,你在岡山出陣前也看到了吧,他似乎對大納言那邊的人更敢興趣啊。”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春宮亮隱退之后,國事當托付與誰。岡美作為人處世太急躁,唯恐事情還沒辦完,已經鬧得路人皆知了。只是恐怕這偌大的家業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說道這里,秀家抹了抹嘴角的淚痕,再次抬頭注意對面的表情,發現明石景親已經有所動容,一旁的明石全登更是極為憤慨,秀家當即表演的更加賣力起來。

  “掃部助在我麾下日子不短了,如今已經是火器營營將,在前不久岡豐城之戰中又立了軍功,想來總有一天會成為像薩摩守一樣的,宇喜多家的柱石的。”

  “我思來想去,只有薩摩守可以依靠,大人在浦上家時就素有功勛,家中內政之事,托付給大人才能讓我放心啊。畢竟,薩摩守和掃部助是我最信任的人的了啊!”

  秀家的表演得到了很好的反饋,明石景親信了秀家的話。盡管因為降將的原因,不太愿意摻和宇喜多家內的政治生態,但是因為憑借多年來與直家的友誼,明石景親還是不忍心這個孩子被人欺負。

  特別是那句“你們父子可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啊。”說的是那么的期期艾艾,直戳明石景親的心窩子,讓即便是不涉及政治的明石景親都動了心。

  根本無需思索,明石景親就答應了秀家出任家老眾的事情,并且當著秀家的面向已經死去的直家保證,絕對不會看著宇喜多家落入旁人的手中。

  待倆人離去之后,秀家開始掰起了手指頭。

  宇喜多詮家和明石景親已經搞定,岡利勝和戶川秀安性格上是不和的,不太可能戰隊到他那邊。

  至于最后一個長船綱直,他可是一個明白人,混跡在宇喜多家政治圈頂層的他如果還看不出其中的門道,那過兩年和戶川秀安一起隱退也不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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