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十六章 羽柴虎松是個傻子怎么辦?
  秀家的動員算是比較迅速的,從4月15日收到美濃的消息,在四月底時就已經完成動員,帶領軍勢從岡山出陣。

  整只軍勢旌旗展展,即便是在不懂行的普通民眾都知道這是一只精銳之師。

  與普通大名只知道看著地里的和山里的產出不同,有賴于秀家堅持宇喜多家主動介入到行商之中,這兩年的對外貿易獲得了不菲的收入。

  秀家用這些貿易賺取的利潤,全部投入到裝備翻新中去,恰好長船地方又是日本最大的軍備生產基地,秀家利用本土優勢獲得了大量廉價高質量的武具和具足。

  也是因為這樣,經過4年的發展,秀家此次出陣的備隊,除了兩只贊岐豪族組成的備隊外,其他8只備隊著甲率達到了100%。

  盡管很多足輕用的還是百十年前的郎黨用的具足,頭戴簡單鐵皮陣笠,但是這些畢竟都是由公家免費提供的,盡管裝備有些落后,總好過裸裝上陣。

  秀家為了美觀,將所有的具足全部涂上黑漆,不是秀家不想涂上代表宇喜多家的藍色青漆,這東西貴啊。

  青漆的主要產地是阿波,如今正在敵人長宗我部手中,歷史上的蜂須賀藩盡管只有27萬石的土地產出,但是憑借全國壟斷的青漆貿易,其財貨收入絲毫不比百萬石大名差,甚至因為領地較小,家臣壓力不大,一直是德川幕府有名的富藩。

  自從曾經溝通日本的主干道,由于秀吉在這兩年頻繁用兵筑城,山陽大道沒有得到妥善維護,其播磨-京都段的道路并沒有以前好走,導致秀家整整走了半個月才到京都見到了秀吉的京都奉行堀尾吉晴。

  堀尾吉晴如今是丹波高濱一萬七千石領主,并且由于是秀吉的開國之臣,其非常受到秀吉的器重,在秀吉將政治中心移到大坂后,就任命他代為管理丹波。

  由于此戰中增田長盛隨同秀吉出陣,就交由堀尾吉晴監管管理京都之職位。

  秀吉私底下對秀家的戒備并沒有傳揚開來,作為秀吉最器重的養子和家臣,羽柴秀家受到秀吉的征召前往尾張參陣,身為必經之路上的管理者,堀尾吉晴定然會盡己所能的為秀家提供方便。

  秀家還沒有趕到京都,他就命人從堺港運來3桶海魚,從大津運來納豆和味噌,為備前羽柴家的軍勢準備伙食,務必做到每人半條魚。

  作為日本最底層的戰斗單位,普通的農兵打了一輩子戰都沒有吃到過這樣好的戰場伙食,各個都對堀尾吉晴的安排非常滿意。

  或許是知道秀家愛吃豬肉和牛肉的消息,其特地向山名購買了一只山鯨(野豬)為秀家蓋上伙食,這在舊日本是很難看到的。

  “實在的破費了,堀尾大人。”在酒席上,秀家非常客氣的向堀尾吉晴表示。

  “這是哪里的話,羽柴少將從岡山一路走來實在才是辛苦了呢。作為京都奉行,為殿下保障伙食供應本就是我應盡的義務啊。”

  堀尾吉晴做事向來都是滴水不漏,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在后來成為秀吉的三中老之一的原因。

  秀家也期望可以和今后的政治核心多交流,于是命人送給他一柄由長船工匠用三枚鑄法鑄造的新式太刀,堀尾吉晴見到此刀也是愛不釋手。

  秀家見酒過三巡,于是向堀尾吉晴詢問道“如今父親大人不在京都,我又難得從岡山上洛一次,不知可否前往坂本面見母親大人和虎松呢?”

  堀尾吉晴剛收了秀家的禮物,笑著對他說道“主公先走不在都洛,前往坂本之事倒也不難,不過要入內之事還需要夫人的的許可。”

  “可否由大人代為通傳?”

  “此事并無不可。”

  于是在堀尾吉晴的中介下,秀家經過寧寧的同意,于第二日,在坂本城內館與外館之間的偏殿,見到了多年未見的母親與虎松。作為此時一家之主的寧寧,也陪同出席。

  “兒臣羽柴八郎秀家,見過母親大人,見過虎松殿下,見過鮮法殿大人。”秀家一入殿,就以全禮向三位尊者行禮。

  作為秀吉的養子,他必須第一個向寧寧行禮,并稱呼她為母親大人,事實上在歷史上,秀吉取了茶茶之后,就要求他的所有養子稱呼茶茶為“母親大人”,稱呼寧寧為“大母親大人”,正是簡單粗暴。

  而秀家第二個行禮稱呼的,就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兄弟,未來羽柴家的繼承人——虎松了,直到最后才以秀家母親在秀吉內宮的殿名稱呼她。

  秀家的稱呼,全然沒有母子的人倫之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現在名義上他是秀吉的養子,掛名在寧寧的名下,而福之方不過是一個妾室罷了,從身份上來說她比秀家還要低,秀家尊稱她一聲殿名,已經是超規格的待遇了。

  “快快起來,讓母親好好看看你的模樣。”寧寧非常慈愛的將秀家扶起,仔細端詳著他的面目,已經12周歲的秀家已經長得頗為英俊,多年之后必然是迷倒少女的容貌。

  只是最近幾年的風吹日曬,讓這個稚嫩的臉龐上多了一絲干練,寧寧看著秀家的面龐心疼的說道“真的的辛苦你了,這么小的年級,就要為你的父親出力。”說罷抹了抹眼角,似乎是在抹除眼淚。

  作為名義上的母親的寧寧,戲份是這么的足,而作為秀家親生母親的鮮法殿只能在一旁用憐愛的目光看著秀家,卻要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日式的家族關系真是可笑。

  寧寧與秀家嘮叨了一些場面話后,就借故離開了,畢竟鮮法殿才是秀家的生母,秀家此次前來也是為了見這位多年未見的母親。

  等到寧寧走后,秀家再也繃不住淚水,撲到在鮮法殿的懷中哭泣道“母親...孩兒好久沒見母親了。”

  鮮法殿溫柔的撫摸著秀家的臉龐,慈祥的說道“這幾年撐起這個家,真的是辛苦你了。”

  “孩兒不累,母親在坂本如履薄冰,才是辛苦了。”

  母子倆的對話向來這樣平淡坦白,這才是家的味道。

  盡管這個母親只是秀家的便宜母親,但是穿越過來的這么多年,兩人之間也已經有了一絲羈絆。

  秀家見到母親,似乎又聊不完的話,嘰嘰喳喳的和她講述自己的這兩年來的征戰經歷,而母親總是眼含笑意的聽著他說。

  等到鄰近中午,鮮法殿派人傳膳,由于母親已經遁入空門,在這里吃的東西就要清淡許多,而作為羽柴家繼承人的虎松,則由專門的侍女喂他吃由鯨魚肉和鯨魚油脂做成的魚粥。

  其實秀家一直在關注著這個弟弟,其實秀家此之前就略有所聞,已經兩歲的孩子,居然還不會開口說道,如今見到他的真人,不僅不會說話,哈喇子還不停的留下來,怎么看都給人一種智力不正常的感覺。

  因此秀家在午膳之后,試探性的詢問母親道“虎松殿下這是....”

  談到自己年36歲才生出的最小的兒子,鮮法殿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落寞,點了點頭說道“你也有所耳聞吧,2歲的孩子了,連開口說一句父親都很困難。”

  秀家聽聞,結合后世的知識,一般判斷為基因突變引起的神經系統障礙,或者是其他原因引起的智力缺陷。

  這種問題即便是在后世都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毛病,更別說是在醫療不發達的過去。

  在結合其晚生4周來判斷,很有可能是因為在母體內呆的太久導致的大腦缺氧性損傷,這是一種不可逆的損傷,雖然會隨著時間有一定的修復,但是他也注定了不會成為一名正常人。

  秀家有些擔心的問道“這件事情,父親大人知道嗎?”

  “殿下還是很關心虎松的,一直安慰說,即便是晚說話也不要緊,可是這其中的風言風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說到這里,鮮法殿略帶哭腔的說道,似乎在為這個孩子感到不公平。

  “不過無論怎么說,這都是殿下的血脈,如今殿下只有這么一個孩子,對他都非常的寵愛呢。”

  秀家聽到這句話,看著有些自我滿足的母親,面色有些嚴肅。

  他只是歷史上猴子娶了茶茶之后,茶茶連續為他生了鶴松和拾丸(歷史上的秀賴)兩個孩子,不管這兩個孩子的血統是不是有問題,虎松的繼承權定然會受到挑戰。

  秀家本以為有一個畜生于1582年的親弟弟繼承家業,自己作為第一親藩定然會受到優待。

  事實上秀家道目前為止的計劃一直是輔佐虎松,穩定秀吉死后的朝堂,避免德川家康崛起的機會。

  但是如今看到這個可憐的孩子,想起之后受到秀吉寵愛的茶茶,秀家就知道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安安穩穩走備前宰相的路子已經沒有可能。

  作為日本歷史上少有的從農民起家成為天下人的家伙,猴子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的面子,他定然不會允許自己的繼承人是一個被人嘲笑的傻子。

  如今他只有一個血脈,尚且可以忍受,等到鶴松、拾丸出身后,這個已經漸漸成年的孩子定然變得尤為礙眼,甚至可能出現毒殺他為拾丸鋪路的舉動。

  而作為虎松的親哥哥,已經被秀吉有所忌憚的秀家,又怎么能討到好處呢?最壞的結果莫過于因為莫須有的原因改易除封,在看管的過程中意外病逝吧。

  想到這里秀家就背脊發涼,自己居然就這樣被動的卷入了豐臣家的繼承權爭奪中去了,并且成了其中避無可避的節點,這與自己的計劃完全不符。

  見到自己的兒子陷入沉思,鮮法殿也沒有打攪秀家,而是在一旁逗弄著虎松,而虎松依然在那里傻傻的笑著。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秀家的內心已經有了決斷,向母親大人伏倒行禮后,帶著哭腔的說道“請恕兒臣不孝,如今有天大的事情,需要像母親借一樣東西。”

  鮮法殿有些驚訝秀家的突然的舉動,將虎松放下后試圖扶起秀家“你這是做什么,你我母子本為一體,你要借的東西我自無不肯。”

  “兒臣想要借虎松一用。”秀家不敢起身,繼續說道。

  確實,對于一個生活在內宮之中,不能與自己大兒子相見,又要為了自己大兒子委曲伺候一個老男人的福之方,此刻還要將虎松從她身邊奪走,確實有些不人道。

  “你要虎松做什么?”鮮法殿有些吃驚的問道,害怕秀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比如挾持虎松造反什么的。

  “請母親大人將虎松交由寧寧殿下撫養。”秀家將自己的計劃和母親全盤拖出。

  對于秀吉而言,妾室所生的傻兒子,為了更寵愛的孩子真的有可能說殺就殺了,但是對于寧寧名下的兒子,他在行動之前真的需要掂量一下,畢竟寧寧背后是許許多多的尾張派實力大名啊!

  這正是秀家的計劃,在此之前他一直想要將自己游離與尾張派與近江派之間,讓兩邊都來討好他,可是如今的局面逼著他及時止損,馬上選擇站隊。

  對于寧寧而言,重要的是有兒子,不論這個兒子是不是傻子,自己都有了一副非常重要的政治牌,對于秀家而言,虎松與拾丸天然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融入到近江派中去的。

  思來想去,只有寧寧與自己的利益互補,這也是秀家提議將虎松過繼到寧寧名下的原因。

  盡管秀家說道非常有理有據,但是鮮法殿還是沒有忍住,抱著虎松不肯撒手,對著秀家咒罵道“你和你那個老爹一個德行,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用所有人去做籌碼。”

  “當初你父親用你威脅我,逼著我以身侍候秀吉;如今你為了自己的權勢,又要用你的弟弟做籌碼去和別人做交換,你們何時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是一個身處深庭的女人,虎松是我唯一的慰藉,無論他是好是壞,是聰明是癡傻,我都會拼死去保護他,可是如今你卻要我把他交出去,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秀家聽到鮮法殿這么說自己,其實心里也非常難受,無可否認,他確實在為自己和宇喜多家的未來謀劃,但是此刻真的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秀家的內心其實不僅僅在為自己靠攏,他的這個建議是保住虎松、宇喜多家和自己的最優解。

  如果鮮法殿不同意,自己即便再如履薄冰,都有可能成為秀賴繼承權道路上的絆腳石。

  于是秀家抱著母親一同哭泣道“母親誤會八郎了,母親誤會八郎了,八郎這么做是為了保護弟弟啊!”

  “父親大人正值壯年,以后難免不會有后,您貼身侍候他已經這么久了,還不了解他的脾氣嗎?到最后我和虎松都會成為那位的絆腳石,哪里還有的好活,只有在寧寧的庇護下才能讓虎松有一線生機啊!”

  “在說就算父親大人之后再無所出,虎松繼承家督之后,母親大人畢竟是虎松的生母,榮寵定然不會少與寧寧殿下的。”

  秀家與鮮法殿聊了很多,終于勸說這位堅強的母親同意見虎松過繼到寧寧名下,不過其中的套路卻還需要進行一番謀劃,畢竟現在的寧寧,在沒有茶茶威脅的情況下,又怎么會愿意要一個癡傻的孩子呢?

  于是秀家教導母親,要來一件寧寧常穿的花色的衣服,掛在架子上,經常指著那件衣服說“媽媽”這個詞匯,即便孩子再癡傻,也會形成記憶,并在虎松成功說出之后給與他奶水獎勵,久而久之他就會認為那個衣服就是“媽媽”。

  等到下次與寧寧茶會的時候,帶著虎松前去,虎松如果看到寧寧的衣服說出“媽媽”這個詞匯,定然會一掃之前的風言風語,寧寧也會因為自己是其第一個稱呼的母親感到高興。

  那么趁著此時再出面,請求寧寧教養虎松就會變得一氣呵成,虎松也就正是繼入寧寧的名下,成為嫡子。其繼承權就變得更加牢固,自己和虎松的性命也得以保全。

  聽到秀家這么詳細的計劃,鮮法殿終于同意了他的請求,并且承諾會盡力去辦,讓他不要擔心。

  而秀家也向母親承諾,自己會成為虎松在外的強援,絕對不會讓這個弟弟受到一絲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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