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邊沒想到周迭認出了自己,后槽牙一緊,伸手給他遞紙巾:“抱歉。”
周迭湛暗的眼眸神色不愉,可在看清楚江云邊隱忍的表情后犬齒癢了下,仿佛摁下了某個情緒的開關。
他居然有那么點喜歡看江云邊這個表情。
在學校也是,現在也是。
不過現在的表情有點淡,周迭慢條斯理地用言語調配:“光道歉就有用?不幫客人處理?”
徐昭若也沒想到他能這么惡劣地反問,拿手帕的手停了下來。
咦,難道這就是Alpha之間幼稚的勝負欲嗎?奇怪的知識點增加了。
江云邊面色一沉,所幸小敏及時端來了新的餐巾跟紙巾,搶先一步替他解圍。
“我來就好我來就好。”小敏把江云邊往臺上拐:“你快上去。”
江云邊沉下氣,再次低頭:“真的很抱歉。”
在校外脾氣倒挺好。
周迭施施然地看了面前忙活的女孩一眼,醞釀好的刁難就此告終,起身準備離開。
徐昭若有些遺憾:“就走了啊?我可是聽說這里的駐唱哥哥嗓音巨好聽才帶你來打卡的誒。”
周迭掃了一眼準備上臺的駐唱哥哥江云邊:“那你留在這兒。”
“誒……”
“小姐姐。”徐昭若失望之際,身后有把油膩的男音搭腔:“你小男朋友怎么那么不解風情啊?讓你一個人留下來多危險,要不我陪你?”
徐昭若愣了愣:“不必了。”
“誒,別急嘛,我是這兒的……啊!”
那人不識好歹地伸出左手想去拉人,卻被周迭一把扯過,然而還沒被扯動,右手又被拽起。
江云邊跟周迭像兩大護法,就差沒把小混混擰成麻花。
“手賤?”
“這里不歡迎沒素質的客人,請出去。”
兩人同時開口。
江云邊的視線里藏了極淡的厭惡跟反感,在看見周迭出手時及時松開,似乎是本能地制止,沒有套近乎的意思。
還挺有正義感。
小混混沒想到自己輕飄飄一句搭訕弄得那么丟臉,氣急敗壞:“神經病吧動手動腳的?開個玩笑不行啊!”
周迭看起來就不是能隨意招惹的,小混混先回頭沖江云邊撒氣:“就是你說我手賤?”
江云邊冷笑:“我是請你出去的那個。”
周迭漠然:“我是罵你手賤的那個。”
小混混面色鐵青,徐昭若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算了算了,坐下來好好聽歌吧。”
江云邊是希望周迭趕緊滾的,最好跟那混混一塊兒。
那人混在這兩條街,名聲一般,是那種有幾個臭錢橫行霸道的……跟周迭一個破樣。
而江云邊剛上臺,小混混就拿出了手機:“老子點歌,你現在給我道歉,聽到沒?”
酒吧能打賞點歌,這人丟了那么大面子,明著暗著始終得找回場子。
鍵盤手掃了眼寂靜的觀眾席,走到江云邊隔壁低聲道:“算了,不招惹這種人,這首歌唱完錢都給你,不鬧事。”
錢是命門,江云邊扶了把麥克風,強壓下就想甩臉走人的心情。
可伴奏還沒起,臺下周迭輕描淡寫:“我出雙倍,不準道歉。”
“你他媽有病吧?”小混混忍不下去了:“我使喚他你也要管?”
“哦。”徐昭若翻開包,恰好今天還帶了現金,她抽了兩張:“一首歌一百八對吧,不用找了,出門右轉買可樂喝。”
“呵。”小混混仰頭:“行,你們大牌你們先,我等著。”
流氓就是臉皮厚且睚眥必報,江云邊面無表情地把麥克風塞了回去:“我不……”
“小江,道歉吧。”店長從后臺走了出來,一手搭在江云邊的肩膀上:“不打擾其他客人,我們來后臺溝通,好嗎?”
周迭看著他的背影,莫名覺得要不是店長來了,這人剛剛就要給誰吃拳頭。
“臺下客人開玩笑,你插什么手?我請你來是駐唱還是看場子?”店長低斥道。
江云邊舌尖抵了抵上顎:“這種玩笑他不回家跟他媽開?”
“我現在懶得跟你辯。”店長因為江云邊不肯配合宣傳的事情一直對他存有不滿。
他搞不懂明明賣個臉唱兩首歌就能掙錢的事兒,這小屁孩為什么就那么倔。
今天終于找到機會壓一壓他的氣焰,其次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得讓他配合之后的宣傳。
江云邊剛到后臺,那個小混混已經跟個大爺一樣坐在椅子上:“我一早就聽說你們這兒有個了不得的主唱,只是過來想看看有多迷人罷了,結果上來就對客人這么惡劣,真不是玩意兒。”
江云邊站在一旁,沒給他正眼。
店長像條狗一樣對混混搖頭甩尾,好話說盡后才擰過頭:“來,跟客人道個歉。”
小混混翹著腳:“現在的小年輕就是脾氣暴躁,這性格多磨磨就……”
嘩——
一杯茶迎面而來,茶梗茶葉灑在混混的王八眼前,他激靈差點翻在地上。
“啊!”
“江云邊!”
店長跟混混的聲音夾雜在一塊兒,居然聽不清誰更混賬。
“你要我跟他道歉,”江云邊不緊不慢地放下杯子:“我總得先找個理由。”
店長怒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知道。”江云邊沒有感情地笑了笑:“我不干了,誰他媽愛道歉誰道歉。”
小混混手上還黏著茶葉片:“你……”
江云邊把外套砸在他臉上:“晚你媽安。”
從十六歲第一份兼職開始,江云邊見識到各種各樣的奇葩,他性子從來都那么烈,容不得自己受任何委屈。
今晚在臺上被這傻逼挑釁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自己的容忍簡直比起以前拓寬了一個檔次,可惜傻逼終究是傻逼。
江云邊干凈利落地收拾好東西,不顧休息室里的所有挽留跟僵硬的氣氛,徑自從員工通道往外走。
周迭在后門的車前倚著,徐昭若長嘆氣:“好遺憾啊,沒聽到江云邊唱歌,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帶來什么麻煩。”
周迭垂著眼看手機,剛想說話就看到江云邊從后門出來,而湊巧的是,馬路對面那群蹲著許久的人在他出來時也有了動作。
是刻意來找麻煩的。
徐昭若也發現了,摸了摸臉:“我是不是有點烏鴉嘴?”
周迭把手機放到她手上:“嗯,待在這里別動。”
雖然他不怎么喜歡江云邊,但這人好歹也是因為他們才惹上麻煩的,周迭不至于見死不救。
但有的人就是欠,明明自己都已經被流氓連推帶拽堵進巷子里,但在看到周迭的時候,江云邊的囂張還是絲毫不減:“你他媽過來干嘛?”
幾個混混交頭接耳,瞪著周迭:“你就是剛剛對大哥動手的客人?”
“跟他有屁關系?那小白臉看起來很抗揍?”江云邊往前走了一步,用迎面而來的囂張強壓面前的人:“還是你覺得你收拾得了我?”
周迭覺得這人狂妄得有些過分,可當江云邊真的動手時,他才知道這位前桌不玩虛張聲勢。
江云邊似乎很擅長這種街頭斗毆,動作快且狠,眼睛也尖,誰怎么動手該往哪躲如何反擊他都能極快地應對處理。
“還站在那干嘛?再看要收費了!”江云邊還抽出空來給周迭甩臉色。
剛覺得這人不知好歹得過分,周迭就發現了藏在剛剛說話那個混混身后的匕首。
不知是不是那句“那小白臉看起來很抗揍”給小混混帶來了錯覺,他近不了江云邊的身,倒真的跑到周迭身側用刀懟他的小腹:“你,你他媽別動,別不識好歹!不然他就吃刀子了。”
但這混混似乎不是真的想用工具,顫巍巍地在恐嚇周迭。
江云邊極低地嘖了一聲,他就猜到這群人不會赤手空拳來,所以才不想把那個身嬌體弱的后桌卷進來。
可還沒等他給予反應,小混混忽然慘叫。
周迭面無表情地把人背著手按在地上:“我可能比他還不識好歹一些。”
極冷的雪松味像被冰棱纏覆的藤蔓,順著脖子開始蔓延纏緊,如有實質般統御在前,讓小混混本能地膽寒跪倒。
高級的信息素壓制。
就連站在一邊的江云邊都瞬間感受到了那股沉重的壓迫感,周迭這信息素強大得嚇人,哪里跟身嬌體弱沾上邊了!
后頸又刺痛了一瞬,江云邊不自覺地抬手去抓,肩膀卻被惡狠狠一撞:“放開我大哥!”
身后那人嗓子太好使了,刺得江云邊的耳膜生疼,他條件反射給了這人一肘后才發現他手上居然也拿著刀!
“滾開。”江云邊往他肚子砸了一拳,這才看見自己右手破開了一道血口子。
半邊衣袖瞬間就紅了。
周迭剛抬頭,就聞到了血液里外泄的信息素。
Alpha的信息素在碰撞時往往會勾挑出血骨里隱藏的原始野性,會催使兩方相互壓制,折磨。
一股沁涼的薄荷味爆發在空氣中,草本薄荷的清涼跟濃郁疏冷的雪松糾纏碰撞在一起,爭先地壓制反抗,仿佛化為兩條兇猛的蝮蛇在纏絞刺咬,企圖徹底征服對方,卻在情緒最高點猛地碰撞糾纏,混合成一股馥奇新妙的味道!
這片奇香占領的區域里,高級信息素的威壓讓地上的混混叫苦不迭,神志不清地□□著。
江云邊站在原地,仿佛意識與痛覺都被這股味道鈍化了一般,感覺都被削薄了三分。
周迭喘了口氣,看著他的手:“你沒事……”
話語剛落,江云邊忽然眼前一暗,倒在了周迭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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