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謝流云怔住了心神。
是啊，她已經做了八百年的姜幽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恢復了葉浮然的記憶，還會如此態度平淡嗎？
“要見她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當姜幽成了南君親使后，二人是否會見面，他肯定不能時時刻刻阻攔。
“我會好好隱藏自己的情緒。不會讓鬼君為難。”
“相較之下，我是不相信一只野鬼的承諾的。”
“那你想怎么做？”
謝流云的話音剛落，云澗就已經伸出手指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下了封印咒語。
有時候……該說的話他從來都不會阻攔。可有些不該說的話，他是一定會扼殺在所有的搖籃里。
“自然不能讓你這么輕易的就死了，本君除了需要一個親使之外，還需要一個雜役女婢。”
“先給你禁了言，過后能不能說話……就看你的表現。”云澗的神態若有所思。看著謝流云的眼神也不免有些恍惚。
謝流云本以為云澗對她已經沒了所謂的仁慈，已經打算拿她的鬼命來換取這個秘密了。結果……這位鬼君竟然只是想要一只伺候的雜役女婢？
“唔唔……”謝流云自此刻起，便已經沒辦法再說任何的話。
“跟在我的身邊自然能每日見到姜幽。本君就不怪你把我的萬罰鬼洞給攪亂了。”
謝流云：“？？”倒打一耙？
情況轉變的太快，謝流云如今還在云澗的萬罰鬼洞之中。
曾經一直監督她那群鬼差驟然隱現。
“南君恕罪，是我等不該聽信她的讒言。也是我等自制力不夠，小鬼們甘愿受罰。”
那群鬼差集聚在云澗的面前齊齊跪在他的腳邊。
“成了，那就擇鞭笞……七日。下個月我要看見萬罰鬼洞每個牢籠的修繕。”
他的話一如既往，仿佛說的不過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可只有知道的人才知道，萬罰鬼洞的每一樣刑罰有多狠。哪怕是針對看管的鬼差……也會例行公事公辦。
“是！”跪在最前方的那只鬼差接下命令后，依舊未肯選擇抬頭。
“那只噬心鬼呢？”他沒有死，萬古噬心，七千年的命……怎么會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所以，哪怕是冀淵的滅魂箭，也未必能將他親手滅掉。
“稟南君，魂體還在罰洞中接受萬蟻啃咬之罰。”知道南君還會再問這些問題，所以他們幾個人仍舊老老實實的跪倒在地。
“我會去看他的，去吧。”云澗下了遣散令，六只鬼差即刻逃離，消失在眼前。
“如果想一直見到她，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呆在我這邊。”
謝流云沉默著不再出聲。因為此刻，這也無非是最好的機會。
她沒必要不同意，也別無選擇。
……
這邊冀淵帶出了姜幽，葉浮然，還有項菁這三只狼狽不堪的小鬼。
離開前，姜幽還作死的踢了一腳已經被突然出現的鬼差捆起來的吞噬獸。
不外乎其他，實在是因為他那個眼神太過讓人反感。
說這只吞噬獸是只色鬼獸也完全不為過！
而冀淵也只是淺淺的瞥了一眼那只吞噬獸，這只鬼的行為也算是被北君給記住了。
殊不知而后的日子里……未來三百年，它都會遭受小懲大誡的鬼洞中觸而不得的煉獄懲罰……
回去的時候，冀淵帶著她去了孟婆所在的忘川河畔。
“給她碗療傷的藥。”冀淵出聲道。
“受傷了？”孟婆今日的隊伍不算長，很快便排到了末尾。
“我聽說你只是去參加一個小小的親使選拔？”
“怎么還能傷到這副模樣？”
“傷你的鬼很高深嗎？”
一連三問，姜幽的臉都白了。
眼前的這位孟婆從來都不會關心她的閑事。可以說，前八百年的光景，除了跟閻王之間有點矛盾之外，她可是從來都不會在她跟前多說超過十句話的人。
“這個……”
“主要是南君不靠譜。”姜幽甩鍋。
如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所以姜幽成為親使這件事，也敢大肆宣傳了。
她的眼神突然間看向了冀淵。
“咳咳！沒錯，的確是云澗不靠譜。”
“你這是第一次啊？”
第一次？第一次什么？
第一次為她開口？還是第一次說了云澗的壞話？
“很正常的事。”冀淵表示不在意。
沒過多久，她就端出一碗湯想要讓姜幽服下。
姜幽看著那碗渾濁不堪的湯水，實在有些難以張嘴。
“怎么？你還嫌棄了？”
“不，不敢。”
“當初你喝我這湯的時候，可是連干三碗眼睛都不眨的。現在看看它的顏色，你就喝不下了？”這些顏色說不上來，也不是純黑色，但也不似水靈靈的無色……只是帶著灰白渾濁的湯水，承在那剛巧裂開一個牙口子的碗里。
姜幽咽了咽口水，實在很難想象，當初他是憑借著什么樣的毅力以及想法喝了那么多碗孟婆湯。
都已經過去了八百年了，他還能聽到曾經他喝孟婆湯的壯聞。
“這件事也實在不是他。”
“你我相識也有兩千年了。”
“是。”
“有些事我也就不瞞你說了。”
“我查到鄧逸仁的下落了。”
“別忘了你曾經答應我的事，你說過會幫我找到他的轉世。”
“你確定是他嗎？”
“我確定很確定。我是孟婆，我已經在這里待了整整的三千年，還有什么是我察覺不到的？”
冀淵欲言又止，終于他還是沒能出口。他只是將目光輕輕的回到姜幽的身上。
一陣無言。
阿幽，你怎么才來呀？
“喏，我這不是為了幫你把你的生前摯友，葉浮然給帶來嗎？”
“呃？”謝流云的眼光隨著姜幽的眼神一同觀望上一旁的葉浮然身上。
“姜幽，你在胡扯八道什么？”
什么生前摯友，她葉浮然什么時候有生前摯友了？
“胡扯八道？你心心念念的人，轉眼就不認得你，心塞不？”
也在那一刻，她的眼神帶著一縷黯淡，垂了眸。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傷你的。”
“什么？”這句話讓姜幽忍不住心生疑惑。
“其實我要尋找的好友，是叫葉浮然沒錯，可……”
“恭喜，你成了我的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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