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白憲嫄于仞小說免費閱讀完整版 > 085 紙扎人
    被裝在布袋中的水鬼一開始還有些反抗,在袋子中起伏嘶吼,只是動靜比之前已經小了許多,而后在藺苒又貼了幾張符后,它們就徹底安靜不動彈了。

    水鬼已經收了,等回去了滅殺了就好,至于現在……

    藺苒看了看已經被嚇傻了的兩個船員,心想還是別再繼續刺激他們的三觀了。

    阮星湊過來詢問,藺苒打了個手勢,“搞定了。”

    兩個船員定定看著這兩個人,已經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好了,之前落水的那個眼鏡男生還是有些虛弱,躺在救生艇上不太清楚發生了什么,只是好像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我大概是昨天晚上睡眠不足,出現幻覺了……”好半晌,才聽到那個年輕船員自欺欺人的喃喃自語。

    藺苒和阮星對視一眼,搖搖頭無奈失笑。

    卻是那個中年船員反應了過來,搓著手有些無措地道:“兩,兩位是……大師啊?”

    從小在海邊城鎮里長大,成年后也是靠海為生做起了水手,關于大海的神秘和各類傳聞,中年船員聽過不少,只是鮮少見到過,今天的事對他而言雖說震驚,但還沒有到無法接受的地步,但唯一讓他肯定的是,這兩個年輕人,一定是高人!

    藺苒挑了挑眉并沒有否認,阮星嘿嘿笑道:“這位小哥還要送醫院,先把救生艇劃回去吧!”

    “哦,對對,馬上劃,馬上劃!”中年男修連連應是,心想像他們這種大師肯定是要深藏功與名的,便也沒再多問,趕緊拿起船槳把救生艇往輪渡那里劃。

    可是心里居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興奮。

    年輕船員的船槳丟了,被海水沖到了更遠處,眼看也拿不回來了,就只是呆呆地坐在救生艇里挽救自己脆弱的世界觀,時不時朝藺苒阮星兩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等幾人回到輪渡上后,駕駛員將輪渡開回了魚頭村——這輪渡本是往神仙島去的,但方才有人落了水,需要送去醫院,神仙島只是個用以旅游的小島,最多就是有個小型醫療站,而且大家都受了驚嚇,也淋了雨,衣服都濕了,對此倒是沒有太大意見。

    輪渡回去還要半小時,藺苒和阮星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那中年船員給他們泡了兩杯熱茶,又給阮星和落水的眼鏡男生找了塊干毛巾。

    兩人道了聲謝,中年船員受寵若驚,傻笑了兩聲,激動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擺。

    乘客們都還在七嘴八舌地說著剛才發生的事,因為離得有些距離,藺苒和阮星在救生艇上釣水鬼的事他們都沒怎么看清,只當他們是去救人的,大家說的更多的還是海上的天氣。

    “這海上的妖風真是可怕,聽著還真像鬼哭狼嚎。”

    “剛剛那個浪,我差點就真的以為船要翻了……”

    “你別說,我之前好像還看到浪頭里有白骨一樣的東西在動……”

    “是不是看錯了,說不定是什么海市蜃樓之類的。”

    眾說紛紜什么都有,戴眼鏡的男生看了看手機,之前進了水,現在連開機都開不出來了。

    但他可以確切肯定的是,他真的看到白骨了,而且還錄下來了,只不過現在手機壞了,不知道里面東西還在不在。

    眼鏡男生朝一邊的藺苒和阮星望去,“真的謝謝你們了,還特意下水來救我。”他想起藺苒給自己腦門上貼的符箓,還有在腿上傷口處畫的朱砂符咒,頓了頓又說:“我感覺之前在水里有東西在拉我,應該不是什么水草吧?”

    阮星瞇了瞇眼,似笑非笑道:“我說那是水鬼在找替死鬼,你信嗎?”

    男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比,整個人都不好了。

    理智上告訴他不要迷信,可潛意識里他居然對這話深信不疑。

    在海水里的時候,還有剛剛在被拉上救生艇的時候,他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那種仿佛要沁入骨髓和靈魂的陰冷潮濕,至今想來仍舊后怕不已。

    男生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問道:“那我現在沒事了吧?”

    阮星哈哈大笑,藺苒也勾了勾唇,淡淡道:“放心,已經沒事了。”

    男生長長松了口氣,但因為這件事,在以后不短的一段時間里,他都有種大海恐懼癥,莫名地連海鮮都不想吃了。

    回到魚頭村,落水的男生被送去了醫院,藺苒和阮星則回到民宿換了身衣服,順道藺苒還把那一袋子水鬼給解決了。

    布袋在火舌中燃燒,里面的水鬼團翻滾絞纏,哭喊不休,大叫饒命,掙扎著往外爬,藺苒冷眼看著,爬出一只踢了回去,再爬出一只又踢了回去,反復幾次后,水鬼化作了一團焦黑的煙霧散去,風一吹就不見了。

    [叮,恭喜宿主消滅水鬼團,支線任務完成,任務獎勵200積分,收妖瓶一只,鬼神親和度+1,當前鬼神親和度:45,當前積分:1190]

    聽到久違的漲幅,藺苒真還有點懷念。

    鬼神親和度和積分暫且不提,那只收妖瓶她卻有一點好奇,藺苒挖了挖口袋,挖出了一只小玻璃瓶,瓶蓋是一只軟木塞,大小剛剛好夠拿在手心,瓶子里還有一些淡藍色的細沙。

    藺苒:“……狗子,你確定這個不是什么許愿瓶漂流瓶?”

    [請宿主不要懷疑系統的專業,系統出品,必屬精品!(づ ̄ 3 ̄)づ]

    藺苒拔開軟木塞倒了些細沙在手心,發現這些細沙還真的有驅邪除妖之用。

    像今日的那只水鬼團,本身便不是多么厲害的妖邪,幾張困靈符和驅邪符就能把它們困住,找只袋子隨便一裝就完事了,但若是遇到些比較厲害的,就得專門的道具法器才能夠將之收容,如這種收妖瓶就很不錯。

    不過一只收妖瓶只能收一只妖,基本上算是一次性消耗品。

    但對于藺苒這種什么法器都缺的,當然也不會挑了。

    這次出海將水鬼的事解決了,接下來就是要搞明白阿泰莫名其妙的失魂還有半夜海里的歌聲了。

    她和阮星打了聲招呼,兩人決定再去醫院看一看阿泰。

    昨天晚上半夜的時候阿泰又鬧了一回,可白天的時候他卻是出奇的乖巧安靜,乖乖地坐在床邊,目光放空眼神沒什么焦距,不知道在看什么。

    兩人過來的時候,阿泰的母親忍不住對著他們哭訴,醫生已經沒轍了,再過兩天就要轉到精神病院去,一個二三歲的孩子,就要被送去精神病院,哪個父母愿意這樣。

    藺苒沉吟了片刻,不由問道:“阿泰每個晚上都會行為不受控制嗎?”

    阿泰的母親抹著眼淚點頭,“基本上到了晚上十二點左右,他都會這樣,而且力氣出奇的大,怎么拉都拉不住。”

    晚上十二點,午夜子時,這個時間點就有些微妙。

    子時是一天之中陰氣最重的時候,也是鬼怪活動最為頻繁的時候,阿泰這種現象,必然是什么東西搞的鬼。

    藺苒還是決定今天晚上去海邊守株待兔,只是在此之前,她得先造出一個“阿泰”出來,就像釣水鬼一樣,做一個阿泰的替身。

    藺苒要了幾滴阿泰的血,又要了他的生辰八字,收好了回到魚頭村。

    阮星跟在藺苒的身后,“小姐姐,現在干什么呢?”

    “你之前不是說魚頭村里有一戶做喪葬紙扎生意的人家嗎,他們家還有個孩子叫崔石的。”藺苒想起這樁事來。

    阮星點點頭,“是啊,他們家就在村子的最西面,村子里的人對這東西都有些忌諱,如非家里有人過世了,平常時候村民都不太和他們家來往,小姐姐你要去那里買個紙扎人嗎?”

    知道藺苒要引蛇出洞,阮星也基本能猜到她要做什么。

    藺苒點點頭,“我自己做的紙人實在太粗糙了,騙騙水鬼就算了,其他時候實在上不得臺面,還是找專業扎紙的好了。”

    阮星領著她去了崔石家里,崔石這個時候還沒放學,家里就只有她母親一個人,門口防著一只花圈,就是平常的時候他們家也是大門緊閉。

    兩人敲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過來開門。

    崔母是個身形矮小的中年女人,頭發枯槁,形容憔悴,看上去年紀有些顯老,大約是因為常年和喪葬物品打交道,她的眉眼沉郁,籠罩著一股淡淡的陰氣,整個人便顯得有些陰沉,不好接近,所以一般人平時也不愿意與她來往。

    “有什么需要的?”崔母把他們請進屋。

    大門進去就是個小院子,院子兩旁靠墻擺滿了一排排花圈,有些已經做好了上了色,有的還只有一個框架。

    地上擺了個小矮凳,一旁散落著不少竹篾子,崔母就坐在小矮凳上編各種喪葬物品的框架,不一會兒就編出了雛形。

    藺苒看了看崔母的手,很粗糙,有一層厚厚的老繭,手指上還有不少疤痕,都是編織時被竹篾劃傷的。

    “我需要買一只少年模樣的紙人。”藺苒說明了來意。

    崔母手下一頓,復又站起身來,“跟我來。”

    藺苒隨著崔母來到內室,進了一間房,房間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做得很是精致,每一只都濃墨重彩,穿紅著綠,花枝招展,紙人的臉頰上用紅色的顏料抹了兩塊,看著便喜氣洋洋,手藝十分出色。

    只是這些紙人每一只都沒有眼珠子,只有白慘慘的眼白。

    阮星搓了搓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雞皮疙瘩,乍一看這么多紙人用一雙雙沒有眼珠的眼睛看著自己,還真有些瘆人。

    但這其實也是扎紙人中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紙扎的人不能夠畫上眼睛,正所謂畫龍點睛,一點畫上眼睛,便是賦予了紙人靈氣,也就會有孤魂野鬼上到紙人的身,紙扎人會“活”過來,而這種事是很忌諱的。

    藺苒目光一一掃過,紙人她見的不少,但隨著時代的發展,有些東西也在潛移默化地改變,比如著裝,以前的紙人必然是穿著當代的流行服飾,也就是這個時代所說的古裝,而眼前的這些紙人,都穿上了T恤牛仔褲,女的更是穿著各色漂亮的小裙子。

    崔母找出了一個穿著運動衣的少年紙人,提到藺苒面前,問道:“這個怎么樣?”

    藺苒看了看,還是比較滿意,問了價錢。

    銀貨兩訖之后,藺苒提著紙人正打算出門,腳下卻不小心踢到了一只竹編的蹴鞠。

    “您還會編蹴鞠啊?”藺苒笑著說了聲。

    崔母看了眼,神色依舊淡淡,眼里卻多了兩分柔軟:“我兒子喜歡踢足球,這蹴鞠就是編了給他解悶用的。”

    足球這項運動當然是人越多越有意思,可藺苒記得阮星曾經說過,村子里沒有孩子愿意跟崔石玩,都覺得他們家是做死人生意的,不吉利。

    崔石沒有朋友,這蹴鞠,大約也就是崔石一個人踢著玩了。

    藺苒點點頭,不再多問。

    走出崔家大門以后,崔母又將門給關上了。

    阮星輕輕嘆口氣:“唉,其實何必這么多偏見呢,他們家就算是做喪葬生意的,可又不代表他們會給別人帶來霉運,真是迷信!”

    藺苒嘴角一抽,“你現在干的事,也是迷信的一種。”

    “那怎么能一樣!”阮星拍拍胸脯,理所當然,“我那是繼承咱們華夏文明的優良傳統,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藺苒笑了笑不予作答。

    這個時代,很多教義都被各種文化同化甚至是扭曲,世上多的是無神論者,哪怕有些地方還保留著一些傳統,卻也被歪曲了,于是偏見就此形成,一如崔家這種情況。

    藺苒帶著紙扎人回了民宿,做一些準備工作,打算到了夜里再行動,阮星也準備補個覺,到晚上才有更好的精神。

    日落西山,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崔石家門前的不遠處一條巷道口躲著一個少年,正探出腦袋朝崔石家門口觀望,如果藺苒在這里,就會認出來,這人便是那一日慌慌張張撞到她的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