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桑栩栩給宋莘漾開了門。
好久沒來過桑栩栩家的宋莘漾，躡手躡腳走進來，表情十分復雜。
不全然是八卦，又不全然是悲傷，大概，是悲傷地八卦。
宋莘漾拎著一大堆酒放到吧臺上，第一件事就是圍觀了一下桑栩栩的家。
“我看看我幾個月不來，你家會變成什么樣子。”宋莘漾一邊圍觀，一邊念念叨叨地說道：“嘖，還真是增添了不少男人的氣息啊！”
桑栩栩順著宋莘漾的方向看去。
陽臺上掛的蘇羽木換洗的衣服，沙發上肉眼可見男士的小毯子，甚至連蘇羽木最近拿的獎杯，都擺放在桑栩栩的展示柜里。
更別說生活用品了，杯子、牙刷、拖鞋、碗筷……全都是成雙成對的。
不知不覺間，桑栩栩家里，已經隨處可見蘇羽木的影子。
宋莘漾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放過了臥室：“臥室我就不看了，你們倆隱私不窺探。但是你告訴我這是協議婚姻？我還真不信！”
桑栩栩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走到了這一步，她抿了抿唇，干巴巴解釋道：“是真的。”
宋莘漾見桑栩栩一臉苦澀，自如地拿了兩個酒杯，倒了兩杯紅酒。
“說實在的，跟你認識這么多年，你家我也常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男人的東西，心情怪微妙的。”
“是吧？”桑栩栩定睛看向沙發上蘇羽木那個小毯子。
那個小毯子是某大牌搞定款的，按理來說應該供起來。可自從某次桑栩栩在衣帽間里摸到這條毯子，夸了句“摸著舒服”之后，它就突然出現在沙發上了。
并且是在她不小心在沙發上睡著，瞇了一覺醒來后，出現在了她身上。
還沾染了她的口水，簡直玷污了這塊毯子。
桑栩栩道：“你這樣一說，其實我也感覺有點微妙。”
宋莘漾舉了舉杯：“那你是怎么想的？真就協議，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
桑栩栩不敢說話。
她眼神閃爍，左右言他：“一開始的包養協議，還沒結束，就被婚姻協議給覆蓋了。我們倆本來也一直都是協議關系，只是層次的深淺罷了。”
桑栩栩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以前我是金主，現在變成他壓我一頭，我又卑微起來了。”
宋莘漾知道她在轉移話題。
她知道桑栩栩是什么性子，嘴硬又愛面子，遇到感情上的事又愛逃避，她也不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
宋莘漾換了個方式問：“你還記得你最初要包養他的目的嗎？”
“當然！”桑栩栩點頭：“踐踏他的尊嚴嘛，可他現在又變成高高在上的影帝，我哪里還能做得到？現在我還要受他的庇護，不敢造次。”
“可你是因為之前他傷害到你了，對嗎？”宋莘漾認真地看著桑栩栩的眼睛：“你以前很喜歡他的，喜歡了他很多年，現在為什么不是因為喜歡呢？”
桑栩栩一頓。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他了很多年。縱然她一直說，她只是沿著最佳成為演員的道路在走，可她初心，也就是因為蘇羽木。從學校，到圈里，她都沿著他的軌跡在走。
桑栩栩垂眸，聲音也低了些。宋莘漾的突然拆穿并不讓她覺得惱怒，反而，她就是來找宋莘漾跟自己一起剖析自己內心的。
桑栩栩試圖解釋：“大概是我的條件反射，逼我不要喜歡他，我不應該喜歡他。”
宋莘漾也懵了：“喜歡哪有應不應該啊？喜歡，勇敢沖就完事了啊！”
“我當然知道喜歡就勇敢沖啊。”桑栩栩垂眸笑了笑：“我就是不知道我現在到底喜不喜歡他，勇敢……我勇敢了好多年，勇敢過太多次，再多的勇氣，再大的能量，也耗光了吧？”
宋莘漾忽然沉默了，她不是桑栩栩，怎么能夠完全地感同身受于她呢？
桑栩栩向來都是最愛惜自己名聲的，她無怨無悔追逐蘇羽木的時候，盡量讓自己沒有一絲黑點。可偏偏就是蘇羽木，毀了她的努力，還讓她被全世界辱罵。
宋莘漾抬手，跟桑栩栩碰杯。
透明玻璃杯輕碰，發出“叮”的一聲清脆響聲：“栩栩，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桑栩栩猛地喝了一口酒，抬頭問宋莘漾：“我之前嚷嚷著要報復他，是不是特別可恨？你們都覺得我小題大做了吧？”
宋莘漾抿唇，看著桑栩栩：“大家都當你打嘴炮吹牛呢。”
桑栩栩眨眨眼，視線愣愣地看著酒杯反射出的酒紅色光暈：“可就是我被大規模網暴后，我一直重度抑郁卻堅持為了我堅持的媽媽，第一次有了輕生的行為。”
宋莘漾一愣，詫異地看向桑栩栩。
“啊？”
“高中，我因為喜歡他想去學表演，去求了媽媽。可桑志佳不喜歡，媽媽就跟他吵了起來。原本我們一家還能假惺惺演一家四口，終于還是因為那次的爭吵爆發了矛盾。從那以后，高中到大學，家里就沒有平靜過，媽媽的抑郁癥也越來越嚴重。大學，因為喜歡他想要勇敢告白，被群嘲、排擠。進入娛樂圈，想要勇敢跟他走紅毯，下場你也看到了……”
人都是會有自我保護的能力的，當桑栩栩的潛意識里，把“喜歡蘇羽木”和“不好的、嚴重的事情發生”聯系到一起的時候，她就似乎，分不清自己對蘇羽木的情感了。
宋莘漾讓她勇敢，她哪里還敢勇敢？
桑栩栩沒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呆愣的模樣，宋莘漾卻覺得十分心疼。
“栩栩……”
“其實都過去了。”桑栩栩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將杯子放下了：“我今天來就是閑得無聊想找你聊聊天來的，別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但這酒，是真不能喝了。”
“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桑栩栩吐了吐舌頭：“說來有些丟臉，每次喝酒都誤事，不敢喝了。萬一我喝多了又換個男人包養，被拍到了，我估計就要沒命了！！”
“……誰說你不勇敢的？”宋莘漾無語：“敢跟蘇羽木有婚約的情況下想包別的男人，你是全世界膽子最大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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