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紅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凌空懸浮在道觀的廢墟上空，月光灑落在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芒。
旁邊，楚牧負手而立，抬起頭看著天空，神色呆滯，不知在想些什么，就連她醒過來都沒有察覺。
她舒展身形，赫然發現，自己整個人身輕如燕，仿佛牛頓定律在自己身上失去了作用，不動用武功的情況下，竟然也能懸浮著。
“怎么會這樣？”
她的柳眉微微皺起，目光看向楚牧，輕聲呼喚道，“牧爺。”
“現在的你處于天人境界中，在這個境界，你身上所展現出來的一切異常都是正常的，不用緊張。”
楚牧依舊站在距離葉紅玉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輕輕招了招手，葉紅玉感覺自己就像是無根浮萍一樣朝楚牧飄了過去。
“我不能控制自己，要飄走了。”葉紅玉驚呼一聲。
“用你的心來掌控這一切，以后無論你的修為達到什么樣的境界都要記住一句話，那就是做自己的主宰，你才是自己的神靈，明白嗎？”楚牧鄭重說道。
葉紅玉雖然不明白楚牧為何會如此鄭重跟自己交代，但還是點著頭答應下來，“我會永遠記在心間的。”
“試一下。”
楚牧牽著她的小手。
葉紅玉閉上眼睛，按照楚牧所說感應自己的一切，沒一會兒，再度睜開的時候，她的身形突然消失在楚牧面前。
楚牧不由笑了，“很好，這才是天人狀態應具備的能力。”
他的目光看向四周，只見葉紅玉的身形快速閃爍著，由于速度太快，竟然化作了無數道幻影同時出現，肉眼看去，似乎有四五個葉紅玉在他面前一樣。
“靈瓏確實不凡。”
楚牧輕聲道，“洪山道人，你若在天有靈，也該安歇了，紅玉得到了你的靈瓏，已經有自保之力了。”
“牧爺，老道士呢？”
這時，葉紅玉來到楚牧面前，顫抖著聲音問道，“我沒看到他的遺體。”
原來，剛才她快速閃爍，并非鬧著玩，而是想找老道的遺體，卻沒有找到。
楚牧微微搖頭道，“你師父出事后，一群人布置陣法圍殺我們，后來，大師姐和無情師姐趕到，才將剩下的黑衣人驚走，我當時身受重創也顧不上你師父了。”
“大師姐和無情師姐有派人過來查看，發現包括你師父在內所有尸體都消失了。”
原本，楚牧見葉紅玉無恙后，特地帶她來到這里，正是想幫她收斂洪山老道的尸體，卻發現一切都沒了。
“怎么會這樣？”
玉無情神色呆滯。
此刻的她還凌空懸浮著，淚水往從眼角滑落，卻沒有立刻滴在地上，而是懸浮在她的周圍。
“這是天人之境。”
就在這時，一道驚呼聲傳過來。
緊接著，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不遠處。
正是逆天理。
他的手中提著一個全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黑衣人，隨手將之丟在楚牧面前，笑著道，“其他人都自殺了，就這家伙被我生擒，送你。”
楚牧的目光一亮，“你竟能抓到活口，不錯。”
逆天理淡淡一笑，目光看向葉紅玉，贊嘆道，“好一個苗子，不愧是得到了洪山老道的靈瓏之人，若是讓他們知道靈瓏能助宿主踏入天人之境，那些家伙會更瘋狂。”
楚牧瞥了他一眼，“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否則害人害己。”
逆天理哈哈一笑，“我只是胡亂猜測的而已，放心，就算靈瓏有這樣的作用，也只是對普通靈元境有用，對我而言沒有任何作用。”
“況且，我就連天理都能逆，何須輔助修煉的東西來練武？”
他的話語，帶著不屑的笑意，發自真心地不將靈瓏這樣的寶物放在眼中。
“你也算是有點意思，去天海市等我。”
楚牧走到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黑衣人面前，檢查一番對方的傷勢，發現以對方的情況活不過三個小時，不由皺起眉頭，“將死之人，沒啥用。”
“我已經在這里等了一天，誰讓你不早點來的。”
逆天理聳了聳肩后，身形在原地逐漸變淡，而后突兀消失不見，唯有淡淡的聲音傳來，“天海市等你。”
“牧爺。”
葉紅玉來到楚牧面前，看著黑衣人，眼中露出兇狠之色，“就是他們殺了我師父，我要替我師父報仇。”
“他是必死之人，殺他沒意思，我不僅不殺他，還要先救他一命，從他的口中得到幕后之人。”
楚牧說完，目光一閃，突然一指朝右后方點過去。
碰！
一道指風破空，與一個人的手掌碰在一起，對方悶哼一聲，手掌被洞穿，有鮮血滴落，同樣的，她整個人的身形也顯露出來。
當看到隱藏在暗中之人的樣子時，楚牧和葉紅玉都露出詫異之色。
“如花，怎么是你？”
葉紅玉驚呼道。
這個女人正是昨天楚牧和葉紅玉來洪山道觀的時候，正在和老道士翻云覆雨的女人如花，也是山下的寡婦，當時，就連楚牧都沒看出她是一名武者，沒想到對方的武道竟然達到了御氣境巔峰之境，比洪山老道也不弱。
“叫師娘。”
如花的神色冷酷，絲毫沒有昨日見面時的放蕩。
葉紅玉抿了抿嘴唇，“我師父都沒了，叫師娘有什么用？”
“正因為老東西沒了，我才要幫他照顧好你。”
如花的聲音依舊冰冷，帶著一股殺意，“另外，我還會幫老東西報仇，沒有人能阻攔我。”
說著，直接一掌拍向出節目身邊的那個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楚牧一揮手，擋住對方這一掌的攻擊，似笑非笑地說道，“現在我還不知道你是敵是友，希望你別讓我為難。”
“好一個一字并肩王，紅玉丫頭找了個好男人，可惜，當年的我就沒有這樣的眼光，洪山老道太懦弱了。”
如花嘆息了一聲，轉頭看向凌空懸浮著的葉紅玉道，“你是第三個得到靈瓏，并且進入天人狀態之人，第一個是你師父。”
葉紅玉眼神凌厲的看著對方，“第二個是你？”
“是，作為你的師娘，你覺得我沒有資格使用靈瓏嗎？”
如花道，“你還真以為我只是山下的寡婦嗎？”
“難道你不是嗎？”
葉紅玉冷聲道，“如果你真的是我師娘，為何老道士從未跟我提起過？”
“這是我和他的約定。”
如花嘆息一聲后轉變話題，“我奉勸你一句話，得到靈瓏之人最終都沒有好下場，你最多只能用三年，三年后一定要將靈瓏丟了。”
“哦，丟給誰？給你嗎？”
葉紅玉目光森冷，叱喝道，“我懷疑是你聯合那群人害死我師父。”
“肯定是你接近我師父，趁機傷了他，要不然我師父的武功不可能輕易被人偷襲成功的。”
“如果是我，至少還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誰，但他們太神秘了，我找了一天，還不知道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如花搖了搖頭并未多做解釋。
楚牧拿著手機，輕聲道，“紅玉，她確實是你的師娘。”
“嗯？”
葉紅玉愣了愣。
楚牧將手機上剛收到的信息遞給葉紅玉。
上面寫著的正是洪山道人與眼前這個如花的關系，二者確實是夫妻，只是曾經鬧過矛盾，三十年前就解除婚姻關系了，不過，兩人一個住山上，一個住山下，離婚后如花還經常上山找老道士。
“玩得還挺花。”
楚牧瞥了對方一眼。
葉紅玉則是面無表情的說道，“曾經的關系不能代表一切，若查出幕后之人與她有關系，我會親手把她的腦袋擰下來祭奠我師父。”
顯然，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后，在她的心中，除了楚牧外，其他人都不可信了。
楚牧對著黑衣人伸出手隔空一吸，黑衣人凌空懸浮在他們的面前。
他屈指連彈，數道能量化作針形沒入對方的體內，對方悶哼一聲，嘴角有鮮血溢出，但雙眼卻是緩緩睜開。
當他看到楚牧時候，不由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就要逃跑，卻發現全身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不由驚駭欲絕，想開口，卻說不出話來。
“誰讓你來對付洪山的？”如花先冷喝道。
她想靠近，卻被葉紅玉攔住了。
此刻，葉紅玉的面色冰冷，充滿殺意的目光看著如花，“不要靠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影響牧爺，否則，我跟你拼命。”
如花冷哼一聲不再開口，目光卻死死地盯著對方。
嗆！
楚牧沒有看如花，而是一揮手，他的飛刀出現在葉紅玉面前懸浮著，飛刀滴溜溜的轉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音，刀氣四溢，殺機彌漫。
“這是天神刀。”
如花驚呼一聲，身形快速后退到百米外，警惕地看著這把飛刀。
楚牧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黑衣人，雙眼開始泛起綠色的光芒。
“看著我。”
楚牧的聲音仿佛帶著莫大的魔力一樣傳入對方的耳中。
原本，黑衣人是不想去看楚牧的，但當他聽到楚牧的話時，忍不住抬起頭看過去，這一看之下，只覺得楚牧那帶著綠色光芒的雙眼竟然是帶著一股巨大的魔力，讓他沉迷在其中。
“這是天魔勾魂術嗎？”
遠處的如花面色一變，看著楚牧的眼神已經帶著忌憚。
然而，她還是想錯了。
楚牧施展的并非天魔勾魂，而是一種超越武道的秘法，絕不是如花這個層次的武者所能想象的。
只見楚牧整個人散發著強烈的九彩光芒，在他的頭頂上，似乎有一尊肉眼看不到的無上存在盤坐著一樣，肉眼可見的是，虛空正在扭曲，仿佛有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把虛空硬生生扭轉了一樣。
“這是什么？”
如花的聲音在顫抖，不，不只聲音，她整個人都難以控制地在輕輕顫抖著。
她感覺自己看到了至高無上的存在，好像一座高山，一座她一輩子都無法跨越的高山，但她的眼前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她卻知道，自己見到武道極巔的存在了，這一輩子，自己永遠都不可能與眼前之人相比。
葉紅玉處于天人狀態，她最能清晰看到楚牧的情形，她分明看到楚牧頭頂的天空被另外一個龐大無比的楚牧塞滿了，對方的龐大不可思議，哪怕只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已經讓虛空在顫抖。
這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男人竟然如此可怕，饒是她得到靈瓏散發的力量后，已經達到了御氣境巔峰，與楚牧相比，也如同螻蟻一般。
山腳下，正在漫步行走的逆天理抬起頭看著山頂的天空，失聲道，“這是什么東西？傳說中的原神嗎？”
他的身形一閃，本朝著山頂沖上去，但眨眼又返回來，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山頂的方向，低聲道，“不行，我不能去，遠遠看著就已經讓我的武道之心和天理之眼在顫抖了，靠得越近，就越承受不住，我會徹底廢了。”
“楚牧，你竟然是度過了就此超凡劫的無上存在，太不可思議了。”
“難怪你能掌控第一重超凡劫中的雷劫，嘿...”
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又深深看了一眼山頂天空，這才轉身離去。
這一次，楚牧雖然逼不得已再次動用原神的力量，但他將力量極度壓縮，而且動用的能量不多，超出一公里方圓外，就不可能感應到這一切了。
“一分鐘的時間。”
楚牧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黑衣人，他的眼中，黑衣人的一切都也映入眼簾。
乃是黑衣人的記憶，就像是播放電影一樣，在眼前不斷流轉著，速度快到了極點。
如果奧瑪巴這樣的超級黑客見到這一幕定然會震驚不已。
這等情形，其實與超級計算機分析篩選數據一模一樣，按理說，這樣做需要在這快速播放的片段中流淌著，將一切全都融入其中，人類根本不可能有如此能力分辨這一切，就算是普通的電腦都不一定能快速分辨出來。
但楚牧卻做到了。
一分鐘不到，楚牧一揮手，黑衣人直接炸成粉碎。
他閉上了眼睛，眼中的綠色光芒散去，頭頂上肉眼難見的異象也隨之消散，一切恢復平靜。
遠處的如花如同溺水之人獲救了一樣，不斷大口大口喘著氣，此刻的她全身已經大汗淋漓，滿臉都是驚駭之色。
楚牧依舊閉著眼睛，體內，九根銀針不斷閃爍著光芒，并且發出清脆的顫聲，聲音所過之處，原本快要不受控即將爆發全部力量的原神竟然再度被封印沉寂了下去。
“有了這九根銀針的幫助，我可以動用部分原神之力一分鐘的時間。”
楚牧松了一口氣。
能動用些許力量，哪怕只是一分鐘，他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這九根銀針大有來頭，下次見三位師娘，問問她們是否知道。”
楚牧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葉紅玉緊張的面龐。
“牧爺。”
眼看著楚牧睜開眼睛，葉紅玉撲過來抱住楚牧，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出事了，嗚嗚，老道士沒了，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情，我該怎么辦吶，嗚嗚...”
“沒事的，我還要和你白頭偕老呢，怎么舍得出事呢。”
楚牧抱著她安慰著。
忽然發現葉紅玉的眉心竟然有一股能量正在醞釀著，這股力量無形無質，不是武道真氣中的任何一種能量，而是高于真氣級別，正是靈神之力。
“這是要凝聚靈神了？”
楚牧露出驚喜之色。
葉紅玉卻茫然不解地問道，“什么靈神？我什么都沒做啊。”
“你什么都不用做。”
楚牧道，“順其自然就好，等你的靈神凝聚成功后，你就是靈元境的高手了。”
難怪那群人動用一切手段都要得到靈瓏，得到靈瓏，就相當于能夠無限制的制造御氣境乃至靈元境的高手，哪一個執掌天下之人不想得到？
“紅玉，殺害你師父幕后之人的事情，你不要再參與了，不要再找了，可以嗎？”楚牧突然對葉紅玉說道。
葉紅玉愣了愣，緊接著，點頭道，“牧爺，我答應你不再參與這件事情。也許老道士早就算出有這么一劫了，前幾天我回來的時候，他就說了很多話，讓我順其自然，無論以后發生什么都不要改變初衷，改變自己，我當時還不知道他為什么這樣說，現在想來，當時老道士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未來了。“
說著，葉紅玉的雙眼紅了起來。
這一輩子，她唯一親近的人就是從小將她養大的師傅，雖然平時看起來對洪山道人沒有多大的禮貌，實則，在她心中，洪山道人如同親生父親一樣。
而如今，洪山道人沒了，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只有楚牧一個了。
她最怕的是，楚牧會舍自己而去，或者楚牧會發生意外。
“傻丫頭，我的意思是，這一切交給我處理，幕后之人我已經找到了，但還不能告訴你。”
楚牧將她擁入懷中，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道，“有些事情太復雜了，你不適合參與，而且現在的你還處于天人狀態，凝聚靈神正需要足夠的安靜，我先把你送到大師姐那里閉關，如何？”
“啊...”
葉紅玉愣了愣，可憐兮兮地看著楚牧道，“一定要閉關嗎？”
“等你出關后，我給你一個驚喜。”楚牧說道。
“什么驚喜？”葉紅玉好奇問道。
“說了就不是驚喜了，反正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我解決，包括你師父的后事也交給我處理，好嗎？”楚牧的聲音非常溫柔，葉紅玉不由點了點頭，也沒有在詢問她師傅的尸體在哪里的事情。
“走，我先送你去找大師姐。”
楚牧抱著葉紅玉，身形閃爍著，瞬間消失在原地。
“他到底是什么人？”
如花瞇著眼睛呢喃道。
原本她是想問清楚的，但楚牧施展原神的時候，威勢太強，讓她膽寒心顫，不敢去詢問楚牧。
“老東西，你放心吧，仇，我會一點點幫你報的，就算我報不了，你的好徒兒找了個好男人，也會幫你解決的。”
如花看了一眼廢墟，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前輩若想知道洪山道人的所在，可以去武盟總部等我。”
但，如花剛走沒兩步，耳中就傳來楚牧淡淡的聲音。
她的臉色不由變了，“什么意思？是老道的尸體就在武盟嗎？不對，武盟是什么地方，為何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組織？”
她本以為不可能得到任何回應，沒想到的是，楚牧的聲音還在她的心間響起，“燕都，武林大廈，等我一起去救人。”
“救誰？”
如花神色大變。
卻得不到楚牧的任何回應。
她猛然轉過頭，看著一地的廢墟，不可置信地自語著，“難道老道沒死被擒了？或者，這一切的幕后之人，就是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