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出租車的后視鏡里，站在路邊的那道身影逐漸模糊，唐今撐著臉，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又開出一段路后，前座的司機頻頻看了幾眼后視鏡，“那個……老板，后面那輛黑車你認不認識啊？跟了一路了。”
唐今隨意點了點下巴，意識到司機看不見，便又開口：“認識的。師傅，換條路吧，有個別的地方要去。”
司機不明所以，但聽見她報出來的地址后，還是調轉方向開上了另一條路。
他們后面的那輛黑色轎車也立即轉了個頭，遠遠跟了上來。
但在出租車又連著轉了幾個方向，逐漸暴露出了最終的目的地后，那輛從電視臺開始就一直跟著他們的黑車，慢慢地消失在了后視鏡中。
出租車將唐今在唐氏集團的總部大樓前放了下來。
唐今也摘了口罩，悠悠哉哉地朝著大樓里走去。
這會正好是午休時間結束，員工返工的時候。
公司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里，很快有員工認出了唐今，一道道隱晦的視線投在了唐今的身上，打量著她。
唐今是不知道唐星湛讓人跟公司里的員工說了什么，反正她堂而皇之地混在人群里，穿過保安，站進了電梯。
員工電梯無法直達頂層，唐今坐到自己熟悉一點的公關部那一層，便直接去找了公關部的經理。
經理是個人精，即便知道她和唐星湛不對付，也沒敢怠慢她，甚至還起身把自己的椅子都讓給了她坐。
唐今也沒拒絕，反正經理也是想借著這個理由，起身出去打電話詢問而已。
她坐在公關部經理的椅子上慢悠悠地轉了好一會，公關部經理才打完電話，笑呵呵地進來領著她上樓。
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唐星湛手底下的秘書已經站在門口，等著唐今。
而在唐今進門之后，那秘書便低頭退了出去，給兩人關上了門。
唐今奇怪地看了一眼門，半晌，也還是自己找著沙發坐下，“也不給泡杯茶啊，你這秘書。”
唐星湛冷笑一聲，“我這里的茶，怕是比不上里面的好喝。”
唐今聽懂了。
這是內涵她剛剛才被相關部門請去喝完茶呢。
她這好弟弟，每次開口都跟點了炮仗似的。
不過唐今撐著下巴，也是真奇了怪了，“你把我搞到這副田地了，我沒生氣，你怎么先氣起來了呢？弟弟。”
瞧著她那副漫不經心的閑散模樣，唐星湛的眼神愈發陰冷。
他沒有回答唐今的問題，而是冷冷地問：“你過來做什么？”
唐今面露疑惑，“不是你在找我嗎？”
不等唐星湛皺眉，唐今便笑了起來，“讓人跟著蘇閑，還蹲在電視臺外邊守著，不是想找我，難道你是想找蘇閑要簽名？”
“你要是找蘇閑那你可慘了，他比你還記仇，簽名合影都是不可能的事，你要是找我……”唐今歪了下腦袋，“我這不就來了。”
唐星湛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地僵硬難看。
唐今也一如既往地嘆了口氣，“都多少年了弟弟，不管你到底因為什么在恨我，‘如今的我’似乎也沒做過什么值得你如此痛恨的事吧？”
她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語讓唐星湛驀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死死盯住了她。
唐今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
她剛剛在暗示，暗示自己已經知道了唐星湛“重生”的事情。
那么現在，唐星湛會有什么反應呢？
出乎唐今意料的，唐星湛的反應比她預估的要平靜得多。
在起初的驚愕與恐慌之后，他很快就慢慢平靜了下來，雖然臉色還有些陰晴不定，但對于她能知道他“重生”的這件事，唐星湛好像并不特別驚訝。
正在唐今思索著他這是個什么反應的時候，唐星湛再度開口了。
他的聲音比剛剛更多了一份憤怒，“像你們這種人，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想法。”
唐今聽得挑高了半邊眉毛。
你……們？
單獨說個“你”唐今倒是能聽懂，但“你們”是在指什么？
她和蘇閑？
不像啊。
看唐星湛這個反應，他口中的“你們這種人”，一定是一類讓他十足痛恨的人。
說唐星湛痛恨她倒沒什么，但這么些年，唐今可沒看出他有多痛恨蘇閑。
你們這種人……
唐今的腦海中忽而跳出了某個猜測。
……不會吧。
唐今不動聲色地試探，“別的人怎么想我管不著，但我可沒對你做過什么。”
唐星湛諷刺地嗤笑，“是嗎？難道我還得感謝你嗎？”
很明顯地，在唐今說完那句話，或者說她“承認”了某件事后，唐星湛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不穩定了起來，“出去。從我的地方，滾出去！”
唐今看著他臉上猙獰的怒意，心底并沒有多少波瀾。
生氣什么的當然也不至于了。
她坐在那里思考了一會，現在開口跟唐星湛詢問原身母親的死因，而唐星湛老老實實告訴她的可能性，便果斷決定今天先到這了。
本來她今天只想來警告一下唐星湛的而已，能收獲這么多的意外之喜，已經很足夠了。
繼續下去，恐怕唐星湛也只想跟她用拳腳交流了。
唐今又瞧了一眼她那個好弟弟。
見唐星湛恨得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唐今嘖嘖稱奇之余，也好心安慰了兩句，“好好好，我這就走。”
嘴上應了，唐今也就真的起了身，慢悠悠地朝著門口走去。
身后唐星湛的目光還跟刀子一樣扎人。
唐今是真的半分感覺都沒有。
不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停下了腳步。
懶得生氣歸懶得生氣，今天過來的目的她還是沒忘的。
“既然你都知道‘我們這種人’的手段了，那就別再派人跟著我，或者跟著蘇閑了，”
唐今眸色淡淡地瞥著唐星湛，嘴里的話也變得愈發直白，“做事要有分寸。跟我斗可以，別把其他人牽扯進來。真的惹怒我這種人，你就沒得玩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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