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唐今結束完手上的事，剛好保姆機器人也來叫她吃早飯。
唐今關了電腦，出了房間。
除了給唐今做早飯，保姆機器人也順便給阿洛拉準備了今天要吃的東西。
相比唐今那幾個小碗小盤子的，少年那邊都是一箱箱一桶桶。
但偏偏，當唐今放下筷子的時候，少年也差不多吃完了他的早飯。
這吃飯的速度倒也是生物圈里數一數二的。
吃完飯后，本來因為一晚上沒睡好而有些懨懨的少年又恢復了一點活力，雖然眼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還掛著，但已經開始有精力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在唐今吃完早飯，路過那充氣游泳池邊準備回工作室繼續查東西的時候，少年眼疾手快將一把東西塞進了她手里。
唐今偏頭一看，就看見了一堆被包好的蔬菜的瓜果。
先前說過，保姆機器人為了小孩健康著想，不止給少年買了海鮮肉類，還增加了蔬菜瓜果。
唐今看著手里那一捧綠油油的菜葉子，沒看明白。
好半天沒等到唐今的反應，原本塞完菜葉子就潛進水里防止唐今生氣的少年又試探著冒出頭。
半晌，他伸出手，將唐今手上那把菜葉子稍微轉了個圈。
這下唐今看出來了。
是裹起來的一朵朵花的形狀。
她看看手里那一把綠葉，又看看水里那條傻魚，轉過頭，招來保姆機器人。
保姆機器人移上前，唐今將那一把蔬菜葉塞進了保姆機器人懷里。
在少年不解的目光中，她淡定開口：“監督他把蔬菜吃完。”
少年喜歡吃肉吃雞蛋，但對于這些綠色蔬菜卻有些抗拒。
現在想借著送花的由頭躲避吃蔬菜？
沒門。
保姆機器人接收到唐今的指令后，頓時收過了那把綠油油的蔬菜葉，轉向了還趴在泳池邊，面部表情已經僵硬石化了的少年。
機器人溫柔的機械聲響起：“多吃蔬菜，可以長高高，以后碰到鬼就不用害怕了哦。”
這保姆機器人還是溫柔哄孩型。
綠色葉子被機器人拿著遞到嘴邊，阿洛拉回過神，連忙沿著游泳池邊追向了正朝著工作室走去的唐今，“花，送你……是花……”
雖然他確實不喜歡吃那些陸地上的蔬菜，但是他沒有借著送花來逃避吃蔬菜的念頭，他只是想送這個人花……
只可惜，他磕磕巴巴的人類話語沒說全，唐今就已經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少年扒著游泳池邊，良久，有些喪氣地垂下了腦袋。
保姆機器人也移到了他面前來，將那捧蔬菜花遞向了他：“不開心就吃點蔬菜吧，蔬菜里富含各類維生素，可以……”
阿洛拉從絮絮叨叨的機器人手中拿過那把花，甩甩尾巴游到泳池另一邊，一邊嚼菜葉子，一邊對落地窗外的風景郁悶去了。
是他用錯了嗎？人類的求偶方式真的好復雜啊……
還是……
少年緩緩轉過身，他靠著泳池，垂眸看著自己的尾巴。
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抬起，水珠從那些流光溢彩的鱗片上滾落片寸不粘連，即便沒有在光下，那條尾巴也依舊是熠熠生輝。
因為他和那個人是不一樣的？
……
被唐今連著拒絕了兩次后，原本因為唐今收下了自己刻的紅寶石玫瑰和人魚尾水晶而開心的少年又一次萎靡了起來。
他情緒的變化具體表現在原本每天七十斤左右的飯量銳減到了每天三十斤。
唐今每次看，都看見保姆機器人圍著他團團轉，勸他吃東西。
三十斤海鮮如果全部換算成便宜的魚，也就六條草魚的量，和他之前吃的那些比起來，確實是太少了。
出于對貨物狀態的關心，唐今晚上從工作室里出來的時候，還是彎腰從泳池里將那懸著睡覺的少年撈出來，掂了掂。
都瘦得只有一百八了。
在唐今抱著人掂量的時候，少年也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他原本是下意識繃緊身體的，但在抬頭看見唐今后，又慢慢放松了起來。
唐今彎腰打算將他重新放進水里，但少年卻抓住了她領口，身體緊緊貼住了她。
他恢復得越來越好，對自己身體肌肉的操控就越來越精細，唐今都把他懸在水面上了，他還能憑借自己的腰力維持著不從唐今懷里掉出去。
放不回去，唐今也就不放了。
她本來就打算和這條魚聊聊。
唐今在沙發上坐下，就任由少年靠著自己，開門見山：“我是人，你是魚，不合適。”
少年抿唇，再開口卻是辯解：“阿洛拉是人，魚……”
他說得慢，但吐字已經清晰了很多：“也是，人。”
他只是比人類少了一雙腿罷了。
而且，雖然沒有腿，但是他的尾巴也很有用啊，等他恢復好了他也可以用尾巴像人類一樣站立的……
唐今懶眸看他，“你覺得你和人類沒什么區別？”
少年癟嘴，小聲咕噥了一句。
看他這樣子，應該就是這么覺得的了。
就唐今目前觀測到的情況而言，人魚在各方面的條件上確實不輸給人類，在身體素質上更是遠遠超于人類——
那間地下實驗室里，實驗記錄的數據是那么血腥，死去的人類實驗體數目是那么多，落在少年身上的實驗只會更為殘忍，然而。
當她將少年帶出的時候，少年居然還擁有一定的自我行動能力。
思想上，他也擁有和人類同等的智慧，可以學習理解人類的語言問話。
在他自己的視角里，他確實可以覺得自己和人類沒有太多的區別。
但人魚人魚，既然沾了魚這個字，那他們就注定和人類有所不同。
唐今懶得和他解釋，只是問他：“想和我一起睡？”
不知道她話題怎么突然轉到了這里，少年反應了一下，而后便慢吞吞地，試探著回：“……想。”
唐今便也不再說什么，打橫抱起少年，回房間，“那今晚就試試。一起睡。”
少年眨了下眼睛。
下一刻，他猛地從唐今懷里彈起，紅暈從脖子一路上漲到臉頰漫進了那雙亮起的藍眸里。
眼眸微閃爍后，某種欲色在那雙眼睛中氤氳開來。
少年又緊張又害羞又帶著些期待看著唐今，一句話都沒說，但那雀藍的魚尾卻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斑駁成紫色。
長長的尾鰭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唐今小腿，有些癢。
在被唐今放進浴缸里沖洗前，少年紅著臉，小聲咕噥了兩句。
【主人，他在琢磨要給你倆的寶寶起什么名字。】
唐今：“……”
良久，唐今用浴巾將少年身上的水擦干，抱著少年走出了浴室。
而后，她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將少年放在了地板上鋪好的床褥上。
她松開手，起了身，聲音淡定：“你睡這。”
阿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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